郭钰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在郭妃给他的信中,还写着皇帝尚未得知邵王死而复生的秘密,送信的赵东吉也没有告知一路而来的状况。

再加上李越一行如今看似悠然地住在这客栈独院里,让郭钰还以为邵王等尚未遭受过追杀呢。

他却没想到,李越和司秋两人刚刚才卸了改扮的妆容。

李越淡然一笑,解释道:“权宦的察事厅大概在王府中有探子,本王才到临皋驿就遭遇伏击,幸好赵东吉他们几个侍卫得力,杀退了百骑司的刺客们。”

“察事厅探子?百骑司刺客?”

郭钰更加吃惊了,他调入神策军仅一年,对于察事厅他一向只是听过些传闻,而百骑司是皇帝暗卫,此番竟然出手刺杀邵王。

显然皇上对邵王已然下了必杀之心,可那位郭妃为何敢于让自己护持邵王离开大唐?

难道不怕皇上因此怪罪她,乃至祸及郭家吗?

郭钰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只是此番护送毗伽罗返回鹘并拟救援安西的行动,郭妃在其间也起到了很大作用。

再想到适才邵王对此行的热切和助力,郭钰便下定了决心。

“殿下,如此说来,您的处境岂不是十分危险?只怕以察事厅之能,很难隐身在我军中直到离开大唐之境啊。”

李越微微一笑,说道:“郭将军……”

郭钰原本对于尚文的年轻邵王并未放于心上,尤其是自己还肩负救援安西的重任,只是因为郭妃写信相托,才不好拒绝。

但经过与李越这番交谈,令他对李越的固有看法被彻底颠覆。

此时再听李越称呼自己为将军,竟颇有几分刺耳之感。

想到李越参与此行后,自己需要给予足够的尊重,才可让其不至于在未来数千里跋涉转战中见难而退。

郭钰连忙谦言道:“属下只是一员小小的都将,当不起将军之称。属下表字复安,殿下还是以字相称吧。”

李越略微一怔,看了看郭钰,倒没想到画了幅地图,讲了讲逃亡故事,反让这骄傲的将门郭氏子弟自称下属了。

心中忍不住带着几分自得,问道:“复安?可是有光复安西之意?”

郭钰面有愧色,道:“这是祖母遥望西北病逝后,属下悲愤之余,自己起了这个字,实在是名不符实。”

李越诧然道:“哦,令祖母与郭大都护是……”

郭钰接道:“郭大都护正是属下的祖父,家父是庶出,当年祖父赴任安西时,祖母刚好怀了家父,不宜远行,而留下伺候公婆。

不曾想,当日一别竟成永诀。”

李越闻言,倍感唏嘘,说道:“想不到你竟是铁血郡王的孙儿,令祖当年不畏艰险慨然赴任,坚守绝域五十载,堪称千古绝唱。

我等后辈自当砥砺前行,不坠先辈之志。”

郭钰闻言,连忙谢过,又道:“殿下,为今之计,当及早让您远离大唐险境……”

李越打断道:“复安兄莫急……”

闻听邵王称呼自己为兄,郭钰吃了一惊,连忙道:“殿下莫要折煞了属下!”

李越无奈地摇摇头,他自己觉得被皇帝追杀,这邵王无疑是当不成了。

今后需要托庇于郭钰护佑,在言语间亲近一些,也可拉近彼此关系。

奈何郭钰坚持臣下之礼,倒让他不得不继续顶着邵王头衔。

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我等一行安然离境当与毗伽罗先期离开使团一并行之。

毗伽罗等先行之举,将会使之成为本王之替身,将察事厅探子的目光从你这里引开。”

郭钰不解道:“您不是说,让毗伽罗秘密离开使团队伍吗?若是让察事厅探子知道,那回鹘可汗的探子岂不是也知道了。”

李越神秘一笑,说道:“你大概不知道,本王一行进坊州城时,乃是回鹘商人装扮,且本王做了易容改扮。

你说,若是毗伽罗一行和本王一行人数马匹皆相同,又在夜里悄悄离开坊州城。

驻在坊州的察事厅探子最终会不会认为那就是本王等人?”

郭钰顿时愣住了,这计谋当真是出乎意料啊。

“殿下,您不担心察事厅那边派人截杀毗伽罗?”

郭钰面上露出了几分急色,若是没了毗伽罗的支持,杜相援救安西唐军的所谋岂不就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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