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叙转过身,橘子仍然放在地上,黄橙橙的,成为这个昏暗的茅草屋中唯一一抹亮色。
他捡起橘子,用手拭去灰尘,轻轻放在破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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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初回到家里,刚推开院门,就看见张氏拿着扫帚气势汹汹站在院子里。
她下意识往后退,张氏把扫帚扔向门扇,正正好好把门堵住。
张氏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竹条,朝她走过来。
“娘......”
张氏一猛地夺过背篓,先是迅速扫了一眼箩筐,然后猛摔在地上。
背篓在地上弹起,割的草飞了出来。寥寥落落的几根,耳边甚至能听到张氏咯吱咯吱磨牙的声音。
纳兰初低着头不敢吱声,脚却开始慢慢移动。
“宋初,你这几天就割了这么点儿?!”
张氏是真的被她要气死了,这几天一天比一天回来得晚,每次都只背着几根草回来。家里屯的草本来就不多,眼见着就吃完。
她这才几天没看,这臭丫头就开始偷懒。别人家的姑娘又能割草又能插秧,这小丫头片子连个草都割不好,以后嫁出去能干什么?
在夫家混吃混喝?!
“你给我站住,我今天非得把你皮给练实了!”
纳兰初看阵仗不对劲,撒腿就往自己房间里跑。
宋砚哥哥说过,赶快跑,剩下的他来解决。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纳兰初能站住么,当然不能。
她使出平生最大的冲劲往前跑,腿因为刚刚骨折过,还一瘸一拐的很不灵便。
不过好在她房间离院子很近,只用几步就能跑到。
张氏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动作,一开始就把她的房门锁了起来。纳兰初心中正绝望,突然看到隔壁宋砚的房门只是掩着,没有锁,她急忙闪身进去,嘭得一声把门关上。
刚刚关上门,张氏骂声顿起。
纳兰初靠在门板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张氏骂了一会儿,听见院门有人敲门,连忙走过去开门。
纳兰初趴在门板上,耳朵紧贴着。
张氏打开门,见是平时常来的那个老主顾,脸上的怒气立刻消弭,换上和颜悦色的笑。
“原来是陈姊,快进来快进来,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难不成是我上次那批布有问题?”
被唤作陈姊的人走进来,先是环视了一圈这破落的小院,然后笑了笑。
“布倒没有问题,我这次来,为的是另外一件事。”
张氏不解,“什么事?”
平时她只管卖布给她,很少有什么来往,这回她却突然前来,着实让张氏吃了一惊。
陈姊压低头,神秘笑笑。
“自然是好事。”
“好事?”
“是啊,有了这好事,别说是修缮这院子了,就是重新换一间院子都未尝不可。”
“还有这样的好事?”张氏面露狐疑。
她就是个卖布的,平时出门连片烂菜叶子都捡不到,这种好事能轮得到她?
“我是看在我们两人交情不错的份儿上才同你说的,连席大嫂来问我都没说,你可别说出去。”
张氏一听就更感兴趣了。她和席大嫂不合已久,这次一想到能压她风头,嘴都合不拢了。
“陈姊,你别吊着我了,快说快说!”
“我告诉你啊,城西宋老爷家的小儿子今年冬天犯了病,如今命靠药续着哪。大师说要找人冲喜才能治好,这不,宋老爷到处找人呢,我看你小女年纪不大,去正好,不愁吃不愁穿不说,还......”
她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张氏闷头一棍。
“臭不要脸的东西,老娘养了十年的女儿给个得了疯癫的活死人冲喜?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配么!滚,给老娘滚!”
张氏越骂越气,觉得棍子还不过瘾,从墙角抄起扫帚不要钱地往她头上抡。
对方一边闪躲一边不死心继续说:“我这是诚心来的,你别不听劝,我告诉你,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天大的好事你怎么不让你自己女儿去嫁?!老娘告诉你,这好事咱们不稀罕!”
张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攥住衣领就把她往外拖,临到门时,一脚把她踹了出去。
“呸,死不要脸的,给老娘滚!”
说完就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女人站起来,一脸狰狞揉着腰,盯着紧锁的门啐了一声。
“要不是有钱赚,你以为我稀罕来你这破地方?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里头没传出声响,女人拍拍身上的灰正打算继续骂。
正叉着腰蓄着气,门却突然打开,一盆颜色浑浊的水哗啦一声泼在她脸上。
张氏冷哼一声,端盆就走。
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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