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收拾好行李,许攸就带着五百侍卫,骑着马向汉中进发,曹晓自然是跟许仙坐在马车里的。
南郡肯定是要去一下的,反正刘备也没规定自己何时回汉中,许攸粗略的估计着,等到过年之前回去就行了。
这天就到了南郡城外,让许攸没想到的是,张飞亲自出城八十里相迎,许攸感到莫大的光荣,能够让张飞这涿郡屠夫佩服的人,在这世上是寥寥无几的,刘备是其中一个,好像许攸没来之前,张飞除了刘备,谁也不鸟的,哪怕是神机妙算的诸葛亮,张飞也常常不放在眼里的。
自从许攸来了之后,不到一年时间,就把张飞给训得服服贴贴的,并且这时候还出城八十里相迎,当真是对许攸打心底里佩服。
许攸自己都想着,如果是刘备前来,估摸着张飞也不会出城八十里相迎,顶多在城门口等着就行了,毕竟张飞跟刘备,算是老熟人了,也不必用那么一套了。
光是张飞对许攸的这一举,就让张辽与张合刮目相看了,也就是许攸有这本事让张飞出城八十里相迎,其他人还真就不行。
相比较而言,这个脾气暴躁的涿郡屠夫,要比目无人的关羽要强得多,关羽那人,脸上永远没个笑容,跟你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总之一句话,他眼睛没看你的时候,你觉得他是没看你,眼睛看你的时候,你还觉得他是没看你,反正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眼睛永远不在状态。
张合在张飞这里,虽然说也坐了冷板凳,但相对来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并且这个人爽快,也喜欢办事爽快的人,只要小事不得罪他,大事听他的,基本上没什么大事,最主要是张合是许攸的好友,光是看在这层关系的份儿上,张飞就不会太为难张合了。
反正张合来了之后,就觉得比在曹营强多了,曹洪那家伙,不把自己人当人看的,常常派人监视着你,衣食住行都不让你安稳了,来到张飞这里之后,虽说鲁肃在城外,但不到万不得已,鲁肃是不会攻城的,鲁肃虽然不是上将,但是也是懂一些兵法的,攻城为下下之计,做为将军,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攻城的。
双方一见面,张飞看到许攸,就像是见到亲人一样,率先跳下马来,从城里出发时,他的脸上就带着笑容,一直笑了八十里,这笑都不带停过,张合严重怀疑张飞已经笑得脸疼了。
“子远,哎呀,俺老张想死你啦,几日不见,简直如隔三秋啊。”张飞笑得眉毛胡须乱抖,一到许攸跟前,就直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猛拍几下。
许攸敢打赌,就张飞这股热乎劲儿,就是见了刘备,都不一定有的,因为他绝对不能这样放肆的拍刘备的肩膀的,如果他要是拍了,指定要被刘备骂上一顿的,说他没礼数。
张飞这人,是明显的自由散漫派,不喜欢被条条框框所束缚,如果是生活在原始时代,估计他都想脱光了祼奔,那才叫一个爽呢,夏天穿什么衣服啊,脱光了才凉快呢。
“哈哈哈哈,翼德,咱们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的腿看起来好了啊。”
许攸也用同样的方式来拍张飞的肩头,尽量的用力拍,因为张飞刚才拍自己的肩头的时候,非常的用力,他都觉得肩膀都不是自己的了,老张这家伙,高兴起来手上也没个轻重的,若是一般的文弱书生被他这么一拍,两条胳膊直接就脱臼了。
“对对对,如隔三秋,如隔三秋啊,我的腿早他娘的好了,本来还不怎么好的,鲁肃一来,这腿就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胳膊也有劲儿了,吃饭也香了,所以说还得多感谢鲁肃啊。”张飞说话的时候,还在原地一蹦一蹦的,跟个孩子在炫耀自己的弹跳能力一样,有时候张飞就像个孩子似的,像孩子一样莽撞,像孩子一样爱找事,像孩子一样幼稚。
所以刘备知道张飞的性格,一般情况下,不会让他单独守城的,这一回本来是派许攸跟他一块儿守南郡的,没想到许攸为了救妻小,一路向北打,张飞就不得不担起了独守南郡的大任,好在是许攸离得并不远,这一回鲁肃来攻,也及时的派张合过去了,总之无论是哪座城,都不能让张飞单独来守,不然必定会失去的。
张飞虽然有勇,但是却是出了名的无谋,相对来说,关羽的能力就稍微强一点儿,但是关羽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目中无人,他不但目中无敌人,在很多时候,还目中无自己人,这就导致了关羽在这里人缘一向不好,相对来说,诸葛亮的人缘就好得多。
赵云其实也是有单独统兵的能力的,只不过刘备不舍得把他派到别的地方去,所以说赵云一直充当的就是保安队长这个职务,刘备身边一旦没有赵云这个保镖,还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在刘备进入川蜀之后,总有刁民想害他的,张鲁的旧部,刘璋虽然降了,但是刘璋手下的士族豪强,一个个自恃甚高,瞧不起刘备这个卖鞋的汉子,无时无刻不想给刘备的后背捅一刀,就是因为赵云一直护着,他们才没有下手之机。
许攸对张飞笑笑,然后指着张辽对张飞道:“翼德,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张辽了。”
张飞本来挺开心的,但是看到张辽之后,脸刷的一下就黑了,戏里不是这样唱的嘛,黑脸的张飞叫喳喳,许攸觉得张飞见到张辽之后,很想叫喳喳。
其实许攸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年吕布率兵偷袭徐州的时候,张辽也参战了,并且还杀得很猛,张飞对那件事,一直过意不去,哪怕最后吕布死了,张飞每每提到这件事,也觉是在奇耻大辱,好几回都想把吕布的墓给盗了,把吕布的尸体挖出来给鞭打五千下,仔细想想还是算了,挖吕布的坟这事,也太缺德了,吕布虽然是无德之人,张飞也不干无德之事。
看到张飞瞬间变黑的脸,张辽也觉得张飞是在介怀当年的事情,别人倒还好说,张飞绝对是一个恩怨分明,有恩不报,有仇必报的人,别人对他的恩,他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但是对他的仇,他可是连做梦都在数着呢,这就是一个擅于记仇的人,看他的脸就知道了。
张辽这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怕一开口就碰到钉子上去,所以最后干脆把眸光转向了许攸。
许攸看到张辽转过脸来向自己求救,马上道:“翼德啊,偷袭徐州那件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何必一直记着呢,再说了,当时也是各为其主啊,张辽也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军令一下,他不就得闷着头往上冲,奋勇杀敌吗?就像你听你大哥的军令一样,如果不听军令,是要被杀头的,你听我一句劝,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当年偷袭徐州的主要人物,吕布,陈宫,曹豹全部都已经入土为安了,你就不要介意这件事了,好不?”
张飞这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很明显,他在让自己情绪稳定,然后又对许攸道:“子远啊,不是俺老张过意不去,关键那件事,对俺老张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俺老张那天晚上正好喝了酒,在烂醉如泥的状态下,敌人偷袭了,毫无应战能力,我连打都没打,就逃了,徐州丢得实在是窝囊,从那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杀光吕布营中的每一个兵,因为那口气,实在是太难咽下去了,俺老张头一回守城,结果没几天就丢了,那个侮辱,俺老张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老张说着话,就转过脸去,抚着自己马的马毛,好像过去这么多年,他还觉得很丢人一样,那道坎在他心里始终没过去。
许攸望了一眼张辽,觉得无论如何,张辽都该说句话的,因为偷袭徐州根本不是张辽的主意,他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事必须得在今天说开,不然以后便没机会说开了。
想到这里,许攸便对张辽道:“文远,快给翼德陪个不是吧,谁叫你当时攻徐州的时候,杀敌那么猛呢,如果不是你杀敌太猛的话,徐州估计也不会丢的。”
张辽这时冲张飞拱了拱手,道:“翼德,在下为你陪个不是了,现在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同样会为刘皇叔效忠。”
张飞听到为刘备效忠这话,眼睛立马就亮了亮,但是望了张辽一眼,仍然不打算理他,因为他看到吕布那边的人,就会不自觉得想起吕布来,这事还挺别扭的。
张辽见张飞不语,又向许攸求助了,心想这涿郡屠夫到底几个意思啊,难不成还想让自己下跪不成吗?
许攸道:“翼德,文远说的很对啊,那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又何必介怀呢,吕布这时都死了多少年了,估计连骨头都化了,你又何必记恨他之前属下的人呢?这样的话,你的名声会很不好的,自古以来,都会把人的大度传为佳话,而那些小肚鸡肠的人,都会受人唾骂的,我想你也不会让人唾骂你吧。”
“哎,算了,吕布那三姓家奴已死,我就也不跟文远计较了,当年我听说你杀了徐州八百将士,无论哪何,再回徐州的时候,你得给那八百将士磕个头。”
“翼德,这估计要等到夺回徐州的时候才行啊,现在徐州可是在曹丕的手里。”许攸接话道。
“俺老张怎么会不知道,所以俺老张下一步的计划,就是要北上直取徐州,一定把徐州给夺回来。”张飞胸有成竹的说着。
许攸听到这里,就觉得张飞要出幺蛾子了,徐州他娘的在哪里啊,你能打到徐州去?现在鲁肃在城外不走,你都轰不走他,你还想打徐州,你胃口倒是不小,就怕你吃不下去。
“翼德,当下还是先赶走鲁肃再说吧。”
“现在你许子远来了,那鲁肃离走估计就不远了。有你许子远在,谁跟你打,都得败,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鲁肃了,提到鲁肃我就来气,他简直就是个不要脸的家伙,口口声声说让归还南郡,简直就是抢盗行劲,俺老张绝不会让他们把南郡给抢回去。”
张飞看来对鲁肃很生气,可能鲁肃每天骂城的言语,就是拿当年的协议来说事,就是打着当年是借南郡给刘备的旗号,现在要求张飞还回来,岂不知吃到嘴里的肉,谁也不愿意吐出来的。
许攸一听老张这意思,还想让自己常驻南郡来着,岂不知自己来南郡,只不过是顺路来看一下罢了,就这还是绕远了呢,虽说刘备没有规定什么时候回去,但是上级下令的话,你自然是越快回去越好,如果慢慢悠悠的,主子一定会不开心的。
所以许攸便对老张道:“翼德啊,我来南郡,也只是绕来看看,其实你大哥让我回汉中帮忙处理政事来着,谁都知道川蜀之地刚刚收复,里面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大堆,刘皇叔与诸葛军师忙得不可开交,又找不到能够帮得上他们的人,虽然说像法正,李严这样的人,是有几个,但那么大两个地方,始终是不够用的。人才十分的短缺,在下不便在这里久留,就后天吧,后天我就得离开,来这里,只不过是想看看你是如何对付鲁肃的。”
张飞听到这里,明显很失望,叹息一声,道:“哎,怎么对付鲁肃的,没什么办法,除了坚守不出,还是坚守不出,除非鲁肃长翅膀飞进南郡城,然后将大门打开,不然他想进南郡城,必须得掉下一层皮来,跟俺老张打仗,你想捞到半点儿便宜,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的。”
许攸道:“很不错,现在打的,也就是消耗战,就看鲁肃能顶多久了,你们且记不可出城与鲁肃正面对战,不然你们就是放弃有利的地形,凡攻城者,都恨不得城里的人出城跟他们决斗呢,因为那样他们就成功让对方放弃有利的地形,跟他们作战了。”
张飞道:“实不相瞒,张合没来之前,鲁肃在城楼下骂我是什么涿郡屠夫,还是浪得虚名的涿郡屠夫,还骂我祖上全是屠夫,我都忍不住想出城跟鲁肃决斗,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看来我的忍耐是对的。”
许攸道:“那还用说吗?忍一时风平浪静,待在城里便是海阔天空,只要鲁肃不攻城,你就绝不能出城,就看看他敢不敢攻城了,如果要攻城,就要具备城内两倍,乃至两倍以上的兵力,因为攻城,绝对是一场非常艰苦惨烈的攻艰战,意味着一倍的兵力,要死在前面消耗城楼上的抵御之物和敌人兵力,后面一倍兵力才能顺利的冲进城去。”
张飞这时眨么了几下眼,又道:“子远,你既然来了,就给俺老张献一个计策吧,如果能够生擒鲁肃,到时候就可以逼着孙权小儿交出江东六郡八十二州县了,咱们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的,到时候必是大功一件,也能提早的一统天下啊。”
许攸这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觉得张飞这家伙,实在是可爱得紧啊,不,严格来说,他就是天真得紧,也只有三岁小孩子,才会做这样的美梦的,妄想用敌人一个大都督,换取孙权一个江东,也不想想,鲁肃是谁啊,虽然说他至关重要,但是绝对不值一个江东的。
想要活捉敌人的主将,谈何容易啊,即便是有模拟器,也极难做到的,除非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机会还得是天时地利人和,三样全部出现,这机率估计啊,就相当于被雷劈死三次的机会。
所以许攸拍拍张飞的肩头,道:“翼德啊,想抓住鲁肃,绝对不简单的,咱们还是快些进城吧,你与张合都出来了,城内岂非没人守啊,如果这样的话,鲁肃攻城,不是一举拿下吗?”
张飞道:“怕个甚,鲁肃那家伙,我就是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攻城的,再说了,我们出城的事情,他们又不会知道,如果知道了,就说明城内有奸细,我正好排查奸细,看看是哪个狗曰的出卖我们,查出来之后,把头人头砍下,悬于城楼之上!”
正在这时,马车里许攸哭了起来,也不知是张飞声音太大把他吵醒了,也不知道是他饿了,反正他就哭了起来。
张飞这时往马车那边一瞅,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马上道:“子远,俺老张听说你救出了妻小,想必就在马车里了吧,俺老张还是想看看大侄子许仙的。”
说着话,张飞就朝马车边走去。
许攸急忙对曹晓道:“曹晓,快出来见过翼德。”
曹晓这时探出一个头,许攸才摞开车帘,将曹晓扶下了马车。
曹晓下来之后,便抱着许仙,对张飞欠了欠身,道:“见过张将军。”
张飞这时哈哈一笑,道:“哎呀,没想到曹操那斯丑陋无比,竟有如此水灵的女儿,当真是没天理呀,哈哈。”
看张飞捋着胡须骂曹操,曹晓的脸色就变了变。
许攸这时恨不得往老张的屁股蛋子上踹上八脚,你妹呀涿郡屠夫,脑袋里装的全是稻草吧,你当着曹操女儿的面,说曹操长得丑,你叫人家面子上怎么挂得住啊?
“翼德,莫要妄言啊。”许攸及时的提醒老张。
老张却有点儿不服气的道:“俺老张说的本就是实话嘛,怎么能称得上是妄言呢,夸你夫人长得美,你也有意见?”
这一句话,把许攸雷得没话说了,本来这话是好话,但是从张飞嘴里说出来,就成坏话了。
张飞也不再说什么,只伸手去抱许仙,抱在怀里就仔细端详了一番,道:“哎,这孩子长得,许攸啊,我怎么瞧不出这孩子哪里像你啊?”
许攸听到这儿,就觉得自己的血压在升高,心想你个涿郡屠夫,到底会不会说话啊,这孩子不像我像谁呢?
张合这时凑到前面,也仔细看着许仙,他也是头一回见许仙,关键许仙这时被老张抱着,哇哇的哭个不停,大概是嫌张飞长得丑吧。
张合看了一眼,便道:“翼德啊,你看许仙的眼睛,就是跟许攸的一样啊,双眼皮,还有那鼻子,都很大。”
“哦……”张飞经张合这么一提点,马上瞅瞅许攸,再瞅瞅许仙,道:“嗯,不错,确实很像,现在俺老张可以确定,这孩子的确是你的无疑。”
许攸松了一口气,却看到曹晓从张飞手里,蹭的一下,非常粗鲁的夺过了孩子,甩了甩脸就又坐回了马车。
弄得张飞一脸蒙圈,马上对许攸道:“我说许攸啊,你这个夫人,脾气有点儿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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