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渝站在办公室，一如既往地冷静。
谭主任忙得脑袋都要秃了，“我说孩子啊，你要是困难你可以跟我们说啊，怎么可以，可以去那种地方呢？”
“虹卡很安全。”唐渝简单解释。
谭主任卡住。
是，他知道虹卡安全，他也知道有调皮捣蛋的高中生会装成年人去那喝一杯，但因为开店的环境和位置都很安全，理解高中辛苦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抓到是另一回事。
谭主任是真的很喜欢唐渝，这孩子话不多，心细，条件苦还能认真学习，带后进生，谭主任知道青春期的孩子自尊心都高，只能暗地里悄悄补贴孩子。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唐渝去酒吧兼职的事，还能被一封邮件发到他信箱来！
揉揉眉心，谭主任坐在办公桌上，想解决办法，“小渝啊，我知道你家庭困难，但校规就是校规，我们不允许学生进入酒吧这种地方的。”
“你困难，老师们帮忙想办法，但不能触犯校规。这样，虹卡那边你以后就别去了，酒吧呢，老师给你去说，”顿了顿，谭主任小心翼翼地道，“到时候你写个检讨，我们简单将事情翻篇，好不好？”
谭主任在这位置坐了二十年了，除非学生是真的错了，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不然他都是尽可能不给学生留案底。
哪怕是记了过，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错误，他都会想办法在毕业的时候给对方消除掉。
他很尽心，也是个好老师，但唐渝注定只能辜负对方的好心。
他不能失去这份来钱多的工作。
唐渝垂眸，声音压低，“老师，对不起。”
谭主任闭了闭眼，睁开时呼出一口气：“行，老师知道了，你先回教室，剩下老师处理。”
唐渝愣怔地看着谭主任，动动嘴，还是没多说话。
他母亲那边需要高昂的医疗费，他拿不出钱，母亲的命就没了。
他父亲那边欠了一笔似是而非的五十万，他拿不出钱，他们还会继续骚扰他家孩子。
唐渝只能去虹卡。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退学罢了。
唐渝低低地应了一声：“谢谢老师。”
谭主任摆手：“去吧去吧，都是一群讨债的，欸，可愁死我了！”
*
小胖崽没到十分钟就被爸爸拎走了，他爸爸回来时，小胖崽还在惊呼。
“哇，爸爸好，好腻害！”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你爸厉害，他还是人吗？”
“爸爸是哒！你，你坏，骂他！”
“？？？我说小孩儿，你可别乱说，我出事了你能负责吗？”
唐渝忍了忍，没忍住，回教室收拾书包，抱着小胖崽跑了。
真怕小胖崽被这帮不靠谱的带坏了。
离开的时候，小胖崽还非常欢快地搂着他脖子，告状：“爸爸，那个坏叔叔，骂你！”
“嗯，他坏，”唐渝面不改色黑同学，“下次不搭理他了。”
希崽嘿嘿一笑，“但是，但是爸爸，腻害！崽崽，喜欢听！”
“喜欢下次我跟你说。”
“他要骗崽崽，崽崽，没上当！”希希自豪不已地给唐渝报喜。
唐渝一愣，柔声安抚道，“聪明，不愧是我家孩子。”
崽崽重重地点点头，抱着唐渝的脖子，声音突然低下来：“爸爸，是不是，不高兴呀？”
“没有，怎么了？”唐渝侧过头看了看一声不吭的小宝贝，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
希希抿着嘴，他感觉，爸爸就是不开心的，好像，回来之后就不开心了。
但是崽崽不知道。
他只能奶声奶气地开口：“崽崽，希望爸爸能，开心！”
唐渝听着孩子的童言童语，心底暖洋洋的。
哪怕他真的退学了，他还有崽崽，光想象以后有崽崽的生活，他就觉得光明坦途。
“开心的，”唐渝说着，噙着一抹笑，“爸爸抱着你，就很高兴了。”
崽崽小大人似的点点头，然后道：“那，那你要，告诉崽崽哦，崽崽，给你抱！”
这是何等甜蜜的小甜心！
唐渝忍不住，像车子煜一样，重重地亲了崽崽好几口，然后声音放得软软的，“好，奖励我们可爱的崽崽，爸爸带你去游乐园，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游乐园？
崽崽努力思考了一下，游乐园在哪里。
好像主神爸爸说过，凡人间的大人带小孩去游乐园是最恐怖的。
因为好多小朋友都会在游乐园被丢掉。
是个专门卖崽的地方。
希希怕了，抱着爸爸的脖子摇摇头，“崽崽，崽崽不想去，回家！崽崽想，回家！”
唐渝一愣，一时间也不知道游乐园为什么成了孩子的禁忌。
只能开口询问：“怎么了？不喜欢游乐园？”
“喜欢呀，”希希闷闷的，“可是，可是，那里是，卖崽的地方。希希会，会被卖掉的！”
唐渝：“……”
可以，车子煜，有你的。
他冷笑一声，揉着小宝贝的脑袋道：“胡说八道，他自己不敢去才乱说的，爸爸带你去玩。”
希希突然立起身，睁大眼睛：“真，真的咩？”
“嗯。”
希希还是有些犹豫，不过唐渝抱着孩子已经转移到别的话题上了。
“崽崽先陪爸爸去干坏事，我们再去游乐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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