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在手上的裙子沉重无比,正是沈星葭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收下这条裙子,她情绪并无太大起伏,真正使她低迷下来的原因,是走出办公室后那些肆无忌惮交头接耳的人。

这种场景她见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偏偏在她进电梯的前一秒,听见有人说她不检点。

“有婚约在身,还天天勾引别人,现在收到这条裙子,指不定多神气。”

尽管是无中生有的污蔑,沈星葭掐紧手心里的肉,还不想和这人一般见识,直到听见接下来的这句话。

“她未婚妻真窝囊,也不管管头上的绿草。”

电梯门正好合上,沈星葭脸上突兀多了微笑,她又将电梯门打开。

款款走出去,面有愠色地扫过窃喜的人群,一下锁住最爱造谣生事的下属。

下属眼眸后缩,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沈星葭笑容迷人地说:“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上班时间吧,大家手上的工作都做完了吗,原来在公司上班这么清闲,什么事都不用做的样子。”

常言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沈星葭常年忍让,第一次发火着实镇住众人。

办公室里的杨舒晴听见动静,沈星葭却在她冒出半边身影的时候,转身进入电梯。

此时沈星葭疲惫地走在大街上,身旁人来人往,而她独身一人,与万千世界毫无交集的模样惹人心疼。

退一步事后一想十分后悔,早知道多骂两句,反正在这些人的眼里,她的形象本来就不高。

失误了。

从前也不该忍气吞声,表面和气并不会阻止流言的散播,反而会让人觉得她任人欺负,这才造就今天他们敢把恶意瞄准她身边的人。

假如今天没人提到云轶,那她还会如此失控吗?

沈星葭也不确定答案。

漫无目的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股诱人的果香从巷子里飘出来,沈星葭一抬头,发觉自己已经穿过两条街,不由脚尖有点酸,但又看看眼前熟悉的水果店,沈星葭果断抬脚进去。

云轶时常在这家店买水果,这里的水果新鲜,绿色健康,沈星葭想给挑点给云轶带过去。

每样水果挑两个,等到结账的时候重量已经超过二十斤。

购物果然使人心情愉悦,沈星葭一扫疲态走出水果店,提着两袋水果去到云轶家里。

之后又是全程步行,刚开始微微酸痛的脚到后面进入了麻痛的状态。

穿着居家常服的云轶来开门,目光似不经意地瞥向沈星葭手里的纸袋。

沈星葭抬头看着她,笑了笑。

“忽然来打扰,不好意思。”

云轶目光呆滞一秒,急忙帮她提东西。

“不是打扰,这叫忽如其来的惊喜。”

沈星葭有意故作轻松,但有些落寞的背影似乎在无声地倾诉着委屈的心里话。

云轶低头皱眉看向沈星葭双脚:“从公司走路过来的?”

这回轮到沈星葭惊讶:“你怎么知道?”

说完自己发现了答案,这双她最爱惜的长靴上沾到不少灰尘,还有施工路段的黄泥土。

“就走了几步,熟悉街道,锻炼身体,一举两得。”

云轶垂眸不说话,找来拖鞋给沈星葭换上,沈星葭落座沙发,椰奶雀跃地跳上去,把脑袋塞进沈星葭怀里。

云轶将水果往桌上随意一放,闷声去了淋浴间。

沈星葭挠着椰奶的头,好奇地看云轶。

因为云轶看上去很不开心。

须臾,云轶端了一个木盆出来,轻手轻脚放在沈星葭脚尖前。

“放了点盐,泡完明天脚不疼。”云轶平静地说。

沈星葭被这肆意的温柔击中心脏,木木地说:“谢谢。”

云轶蹲着向前一步,捏住沈星葭脚踝,无名指勾到袜子,小心翼翼地拉了下来。

“等……”

沈星葭话都没说完整,云轶顺手把另外一只袜子也脱了。

“不用总是和我说谢谢,那不是见外了吗?”

“脚别乱动,给你稍微按摩一下,明天还有事请你帮忙,脚疼会耽搁事的。”

沈星葭双手撑在身后,紧张地坐直身体。

云轶的手劲恰到好处,一分钟过去,沈星葭逐渐放松身体,低着头一语不发。

一颗圆润的水滴落进木盆里,在云轶不确定地看过来的那一刻,沈星葭浑身防备悉数散落,伸出手臂弯腰抱住云轶脖颈。

那双手就像是柔软的刀,一层一层剥开某人筑起的高墙。

沈星葭把额头靠在云轶肩膀上,云轶身体忽地僵住,左脚膝盖抵在地上,支撑住沈星葭的重量。

“我觉得有点累。”

沈星葭声音很低,但说出这句话几乎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云轶手上有水,不能回应这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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