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号056取样完毕,已经关进去了。”
“仪器有反应吗?多少HZ波动?”
“这次完全清零了,原本是家主看好的实验体……现在怕是废了。”
外面的人口吻自然,这般漠然的将人命比成报废的能量池,一旦利用完最后的一点价值就可以将它当做垃圾一样搁浅。
被他们口中视作“报废品”的七子正跪坐在这里唯一一张家具床榻上,细胳膊抬高平置唇前,她鼓着腮帮子努力朝伤口吹气。
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呼呼就不痛了,不痛了不痛了。”一边手模仿大人的动作自己乖顺的揉自己的脑袋。
就好像爸爸真的在身边一样。
神神叨叨的瘦弱小女孩,在颇有仪式感的完成了这些动作之后。七子揉了揉发红的眼尾,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企图让大脑清醒一点。
日复一复,年复一年。
七子一点也不喜欢这里,地方永远只有四方大小,没有阳光,一年四季没有冷也没有热,除了一张床榻之外,一无所有。
她大字占据了整张床榻,睁着眼睛盯了天花板好一会儿,不知不觉中又缩起手脚,整个小身板蜷成一个卧蚕形,没有安全感的婴儿始态。
——迷糊中隐隐听到了一些破碎的字眼。
“……无用……随意处置……”
“这是深田大人的指令。”
“059,出来。”
陌生的白褂子男人走进来,他拧着眉看着床上缠着被单,将自己裹成一团不规球状的小女孩。
七子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脑袋上还顶着一咎睡得东倒西歪的呆毛,松垮的实验服歪了一角露出白皙的肌肤,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还在睡梦中似的。
脸蛋被长时间密不透风的被子闷熏的粉中带红,她眨了眨猫瞳还带有点惺忪茫然。
“起,来!”男人的声音卡顿了一下。
成年男人的一个脚步要顶上七子四个大步,她卖力地踩着小碎步跟上那人,但还是很快就远远落到了后面。
直到男人察觉到她的落队,这才皱眉放慢了步子。
一路经过了几间实验室走廊,门虚虚掩着。七子好奇频频侧目,看到一个个穿着和她一样的统一实验服的小孩在排队等待接受身体排查。
大多都是跟她一个年纪,或者更小的。
大家都病了,生了很严重的大病,所以才被送到这里接受治疗。
一个男孩脚跨在床板上,以前辈的姿态一本正经的为其他小孩传授“经验”。
而只有乖乖听这里的大人的话,早日痊愈才可以再次见到爸爸妈妈们。
在没被单独隔离之前,七子曾跟其他小孩关在同一间病房,从他们那里得知了有关的这些话。
大家都期盼着那一天,再次见到爸爸妈妈的那一天。
因此即便可怕的大人在他们身体四处开孔,即便每周定时被注射花花绿绿的液体,即便生活千篇一律枯燥可怕。
大家的内心始终抱着回家的强烈愿望。
那是一直支撑着大家挨过这漫长枯燥又无助的日子里唯一的信念。
在被催促走快点之前,七子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但那些话都是假的,那些被当做信仰的话。
其实她知道那些“前辈”所说的话都是假的,那些年纪再大些的小孩就会被告知病好了送回家,但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去哪了,毕竟“前辈”也是听“前辈”说的,没有一个活着再次见到“前辈”的小孩啊。
活着的前辈,七子也没见过。
但她却见过成为怪物的前辈。
“深田先生。”男人对着那人鞠了一躬,态度尊敬的明显。
七子到了一个格局与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房间,男人对里边阴影之下的人毕恭毕敬。她睁着圆溜溜的猫瞳,好奇的打量着这里陌生的一切。
那个被叫做深田先生的人在跟男人对话。
他在吩咐男人去准备些什么,关于不听话的小朋友偷吃了手指如何处置之类的,还是用极其恶劣的语气,不禁让人怀疑这个偷吃究竟是真的还是糟糕的大人的谎言。
“059小朋友,你想回家吗?”
深田弯下腰看着她,带着引诱的口吻。
七子不由舔了舔嘴唇,望着那人露出大大的笑脸,用极其天真的语气道:“想!”
“只要小朋友完成医生布置的最后任务,让医生确认病是真的好了,就可以回家跟爸爸妈妈团聚了哦。”
“真的吗真的吗!”七子像是相信了那人的话,兴奋道:“七子保证完成任务!”
充满朝气的清脆童音响彻,深田盯着那个得知终于可以回家高兴地手舞足蹈的小女孩,嘴角勾起一丝阴险的弧度,不管试多少次,这些小孩果然是又天真又愚蠢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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