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启史记,太宗皇帝当年御驾亲征以寡敌众,士气低落,眼见就要败下阵来,城墙下赫然出现一群红衣女子,击鼓踏浪,一记入魂曲,振奋人心,扭转了败局,自此舞蹈被推向崇高的意义,不再单单是花楼教坊的娱乐,随着盛启进入繁荣鼎盛时期,舞蹈也步入了巅峰时期。

生在盛启的儿女,鲜有不会舞两下的,柳若嫣刚进相府的第一年,见到赵蔓蔓的次数比凤唯还要多,赵蔓蔓大概想要讨好凤唯身边所有的人,每每在宫里得到什么稀罕宝贝总是会分她一半,她并不稀罕,不就是身份高贵嘛,用不着时刻提醒她。

那日,赵蔓蔓皱着小脸同她诉苦,说大长公主的生辰宴会,中书令家的小姐要一展舞姿风华,听闻中书令家的小姐仰慕凤唯已久,赵蔓蔓气愤愤地,愁眉苦脸问她怎么办,原来赵蔓蔓不会跳舞,意识到这一点,柳若嫣几乎有点激动,终于有一样,是她拥有而赵蔓蔓望尘莫及的,她迫不及待想要打压赵蔓蔓,心下立即有了计较。

她说她曾在姑苏家中时,也学过舞蹈,她可以教赵蔓蔓跳舞,长公主生日宴那天,一定会惊讶众人。

柳若嫣暧昧地看着赵蔓蔓,说道:“到时候,表哥看到你的舞姿一定很惊喜。”

她看着赵蔓蔓害羞的脸庞,心里越发得意,她终于能正大光明在表哥面前跳舞,让他惊艳,让他看到赵蔓蔓和她比差的有多远。

她的舞,在姑苏享有盛誉,一骑绝尘。

长公主生辰宴,她们表演的双人舞,她满意地看到赵蔓蔓一闪而过的惊讶,她留了心眼,教她时并没有拿出真正实力,她眼波流转看到坐上的凤唯,他目光澄静,眼底只有赵蔓蔓。

柳若嫣嫉妒万分,提早实行了她的计划,舞曲还未过半,她便改了舞步和动作,翩若惊鸿,赵蔓蔓应对不及,想要跟上她的动作,本就没有信心的赵蔓蔓越发急切,不消两回,她就左脚绊右脚,摔得趴在了地上。

全场惊惶,柳若嫣急忙去扶她,一下子高位上的公主太子都急急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她怎么样,喊着宣太医。

柳若嫣被挤了出去,冷眼看着被所有人关心的赵蔓蔓,埋着脸坐在地上,就是不吭一声,现场没人嘲笑她,应该说没人敢嘲笑她。

柳若嫣觉得不公平,她看着凤唯缓缓走来,他们纷纷让出,关心的话终于静了下来,凤唯蹲在赵蔓蔓身边,轻声问她:“摔疼了没有?”

柳若嫣咬紧了牙关,听到赵蔓蔓任性的话:“你不要管我,不要看我,丢死人了。”

这时,才有人偷偷笑了起来,却是浓浓的宠溺。

凤唯没有理会,当众抱起她,在她耳边轻轻低语:“当真不用我管?”

赵蔓蔓立刻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怀里,谁也不看。

凤唯抱着赵蔓蔓从柳若嫣身边走过,她听到凤唯似乎只有在和赵蔓蔓说话时用的软语:“不丢人,好看极了。”

他说的极低,大概只有柳若嫣听到了,像一根荆棘挥过她的心田,留下看不见的伤口和鲜血。

众人散去,徒留她一人,出丑的似乎也只有她……

从前在家时,她就听说过盛京的表哥,对他充满了无限的幻想,所以她练舞十分刻苦,为的就是在表哥面前一舞铭心

如今,舞蹈却成了她拒婚最后的救命稻草,真是可笑。

她呆坐了一天一夜,一开始还会放声哭泣,后来就无声流泪,直到蜡炬成灰,她的眼泪也没有停止,侍女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不忍道:“小姐,凤相来了。”

柳若嫣僵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改变,只是反应还有些迟钝,她呆呆看着凤唯走进屋,端了一碗汤药放在桌上,燃起了她心底的希冀,表哥还是关心她的。

她走向凤唯,痴痴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怜惜她,可是没有,凤唯将她推向更深的黑暗。

“喝了这碗绝育汤。”

柳若嫣当场如遭雷击,冰冷的雪水从头淋到了脚。

盛启出过很多舞学大家,为保持体态轻盈,创作的灵感,为艺术奉献一生,她们不会嫁人生子,久而久之形成了默契的象征。

不仅不会受到歧视,还会被追捧学子满天下,但不是嫁人生子就会耽误跳舞,只是嫁人生子后鲜少有坚持下去得到最高荣誉的舞者。

所以,有些舞者为了坚定信念会饮下绝育汤,但这种决心,盛启建国百年,也只出现过两个罢了。

柳若嫣心如刀绞,她猩红的双目几近疯狂:“表哥,我对你一片真心啊,为什么要如此糟蹋我?”

凤唯神色平静,淡漠地看着她:“是你在糟蹋你自己,选个如意郎君,由皇上赐婚,你将会是盛京最尊贵的新娘,出嫁后,你仍旧是相府的表小姐,这些不过在你一念之间。”

他说的每句话似乎都在为她考虑,可每一个字都说的冷漠无比,只能让柳若嫣感到无尽的绝望,嫁给一个不爱的陌生男人,过着未知的日子,每天都在没有希望的日子里度过,她会疯的!

她不甘心!

“表哥,你恨我,这么多年,你到底还是不相信我,你从未相信过我。”

凤唯侧过了身,不想再多言。

柳若嫣端起那碗绝育汤,她看着凤唯的眼神第一次变的冰冷:“这碗绝育汤是你逼我喝的,我如你的意。”

她仰头一口饮尽,抹去了她所有的眼泪,瘫软地坐了下去。

凤唯看向院落,声音清冽:“我会送你去别院,派人照顾保护你,玉昭慈我也会派人看顾你。”

柳若嫣嗤笑了两声,看顾吗?怕不是监视吧。她已经没有力气做任何反抗,无声看着凤唯离开,她不会死,不会这么轻易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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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伯伯,皇帝伯伯。”未见赵蔓蔓,她欢快的声音已经从文昌宫外传到了内宫。

盛启帝繁琐的眉宇渐渐疏散开来,同一旁的总管太监高佣打趣道:“这丫头,都快嫁人了,还是这样没正行。”

高佣自小伺候盛启帝,抿嘴笑道:“还不是您老宠惯着。”

盛启帝嘴上说着,看见赵蔓蔓跑进来,还是叮嘱道:“慢点儿,仔细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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