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郎闻言脸上露出些暖意,他微微颔首,“嗯。”

随后,谢七郎和朱照一起赶去了镇上。

两人脚程很快,一个多时辰就到了青云镇。

此时已经是亥时,镇上多数人家已经陷入了黑暗和沉寂,只有三两人家窗户透着微光。

听雨茶馆还亮着灯火,后门也开着一条缝,有个小哥正守在门边,像是等着什么人。

茶馆后院厢房内,谢岑一身宝蓝色云纹锦袍,他懒散地坐在塌边,正不耐烦地大力挥动着折扇,把那柄可怜的纸扇挥得呼啦作响。

“热死了!”谢岑皱眉抱怨。

他二十左右的年纪,生得白皙俊秀,又是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富贵公子哥。

温老先生陪着笑脸,“公子,这小地方没有冰,你且忍耐忍耐,心静自然凉嘛。”

温老先生说着,将一碗降火的绿豆汤推到谢岑面前。

谢岑哼了一声,“不见到表哥,我怎么心静得下来?”

他嘟囔着,眼睛微微瞪大,“老温,你见过那姑娘没有?真的很美吗?”

温老先生摇头,一脸遗憾,“我只见过画像,还没见过真人呢。那姑娘伤了腿,来不了镇上。我也不敢去朱家村啊。上次江炎去了,怕是已经被七公子记恨上了。不过江炎说,雪卿姑娘确实是惊为天人。”

谢岑十分遗憾,“我也不敢去朱家村。可惜了。”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屋外低声道,“温先生,谢小公子,七公子来了。”

谢岑一改方才的吊儿郎当之态,慌忙收了折扇,从榻上站起,他慌乱之下,差点打翻了小几上的绿豆汤。

他上前两步,就瞧见一脸胡渣、穿着粗布短衣的谢七郎铁青着脸,从屋外大步进来。

即便谢七郎装扮得和过去判若两人,谢岑也根本顾不上嘲讽他,他已经被谢七郎那深冷严厉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寒颤。

“七、七哥。”谢岑站得直挺挺的,心惊胆战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私自来青云镇,谢七郎会生气。

谢七郎冷眼盯着他,“你来做什么?”

谢岑舔了舔唇,他可不敢说自己是来看嫂子的,只得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当然、当然是因为记挂七哥,来看你的。”

“放屁。你是闲得没事干,找打来了。”谢七郎神色更冷。

“……那,那七哥打我一顿消消气吧。”谢岑委屈巴巴的道。

“……”谢七郎按了按脑门,心里烦躁得很,他在这隐居避世,这些人却一个一个搅得他不得安生。

谢岑大老远来,他总不能真把人打一顿吧。

温老先生亲自为两人斟茶,然后悄悄退了出了厢房。

谢岑嘴皮子活络,“七哥,我是真想你了。你来这里都两年了,也没回去一次。我想你,姑母也想你得紧。她知道我这次要来,还让我给你带了话呢。”

谢七郎坐在小几另一边,闻言神色略松,他缓缓问,“母亲她说了什么?”

“姑母想你回去。我也是。七哥,我们都信你,那些人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何必为了他们,跑到山旮旯里当受苦?”谢岑急急道。

谢七郎摇头,他望向谢岑,神色郑重,“阿岑,我并非因为他们才来这里,我是真的觉得现在这日子不错。”

“不错?”谢岑一脸僵硬,他神色微妙地盯着谢七郎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道,“七哥,你曾经也是北境赫赫有名的玉面郎君,如今你看你……”

“你这也太、太不像样子了。”

肤色晒得黑了许多不说,脸上的胡渣也不打理,还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头发随便绑了个破布条。

要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这个样子的谢七郎,谁能想到曾是闻名北境的玉面战神呢?

谢七郎十分坦然,“我这样子挺好。不在意身外物,不理世俗他言,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每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神仙还快活。”

“……”谢岑理解不了谢七郎,他瞧着谢七郎淡然快意的神色,并不是作假。

难道,当个村夫真的很快活?

谢岑有些迷茫。

京中多烦扰,他是知道的。

可身处山中,就真的能够安宁吗?

谢岑也知道劝不动谢七郎,又不敢直接问雪卿姑娘,就捡了京中的事情和谢七郎说着。

说到最后,谢岑说起了他十数日前出京遇到的事情。

“我那日出京的时候,正巧遇到定安候夫人的丧仪出城。听说是个绝色大美人,才嫁了两年,就死了。”

谢岑脸上带了些惋惜,不过谢七郎听得一脸平静。

他在京中不长,不认识什么定安候,更不知道定安候夫人,她死了,和他有什么干系?

谢岑见此急忙提点,“七哥,你见过那位夫人的。你忘记了吗?两年前你出京的时候,正好是那位夫人出嫁的日子。”

“那时我的马不小心惊扰了出嫁的队伍,花轿落了地,那位夫人从花轿里摔下来,是你扶住了她。”

谢岑一提,谢七郎才隐隐的有些印象,那女子正好摔在他身边,眼看要扑倒在地,他不忍心一个新娘大婚之日摔得狼狈,便伸手扶了她一把。

新娘身量小,胳膊也很细。

女子盖着盖头,他压根没看见她的脸,只隐隐瞧见她的下巴,小巧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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