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司镜跟姜清宴装作散步的模样出了住处。

姜清宴在地图上的标注很有用,两个人抄了最近的路来到这宅子的东边。

早上那佣人阿姨所说的院子背靠着围墙,正是最边缘的建筑,这里没有客人过来,只在院门外挂着两盏暗黄的灯笼,朦胧的两圈光融成一体扣在门外,看着总有些阴森森的。

两个人来到檐下,司镜左右观察片刻,压低了声音道:“就是这里了。这宅子里亭台楼阁很多,容易绕远路,多亏你下午做了攻略。”

姜清宴双手挽住司镜的手臂,将目光从那院门外收回,也低着声音说:“这里有点可怕……”

“到底不是人住的地方,”司镜不甚在意地笑笑,递给她一支小手电,“门缝里不透光,里面应该很暗,我们就用手电照明。一会儿看到什么都要跟在我身后,不要擅自去触碰,这里属于私人空间,我们要尽快离开。”

“好。”姜清宴一一记下,把行动的指挥权真心地交给司镜。

她想要拿到那对玉佩,但凭她的经验和实力,怎么都无法跟见惯了风浪的司镜相比,所以越想成功,她现在越要听从司镜的安排。

她接过手电打开开关,一道白光投在地面上。

司镜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支小手电,打开后反握着并抬到耳旁。

这样的握法是将力道分给了手臂,如果遇到突发状况,手臂可以及时发力。

姜清宴静看了几眼,默默地换了跟司镜一样的握法。

司镜眼底有笑意浮动,另一只手牵住她空着的手,轻声道:“走。”

院门没有上锁,司镜将厚重的木门缓缓往里推,避免让门环晃动从而敲打木门,两个人从敞开的门缝里先后进入,司镜再将门掩上。

这是个三合院,院门与三面房屋合为一体,中央是一块做点缀作用的小花圃,此刻月光倾泻着注进这块花圃,倒也能借此看清周围的布置。

姜清宴刚想穿过花圃去到主屋,司镜便伸手拦在她身前:“别这么显眼地从中间过去,以防万一,贴着旁边的阴影走。”

“……嗯,是我不小心了。”姜清宴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这才发现两侧的房屋都探出一截屋檐的影子,她们可以在影子里穿过去。

“没事,走吧。”司镜摸了摸她的长发,感受着她这一刻的真实。

她们从右侧房屋下的阴影穿过小庭院,来到最中间的房屋前,途中没有任何别的响动传来,三间屋子也没有亮起灯,看来除了她们以外没有人。

司镜小心地推开门,它在这安静又诡异的氛围里发出相衬的细微响动。

她们进了屋子关上门,姜清宴松了一口气的气息格外清晰。

“别放松,”司镜的声音又轻又凝重,小手电的光线在屋子四周细致地扫过,“这里是个储藏古玩的地方,跟今早那个佣人说的话对上了。”

屋子的四周木架环绕,隔层里放满了各类古玩。

光柱一一掠过,看起来都是品相很好的古玩,上头也纤尘不染,是最近刚入库或者刚刚保养过的。

光线照射下,一抹银光突兀地在姜清宴眼前闪了一下。

“司镜,”她拉住司镜的手臂,“那是什么?”

司镜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她们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横着一根犹如琴弦的银白色细丝,再往前一步的距离又是一根,两根,三根,一直延续到屋子深处。

司镜蹙起眉,沉声道:“是一种机关。古时候的墓里会出现这样的机关,为了防止盗墓贼进入才设置的,如果碰到就会启动。”她回头,安抚道:“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别动。”

姜清宴抬头,看到那双眼眸里微芒如星,心里竟踏实着,“好。”

司镜将手电的光打在地上,切尔西靴利落地一步越过一根丝弦,到达屋子深处的木架前,一路过去的丝弦纹丝未动。

她凑近了去观察木架,手电光钻进每一个格子里,再用手指在隔板上摩挲,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藏东西的地方。

“怎么样?”姜清宴远远地问她。

司镜越看眉头越紧,“东西基本上是赝品,也没有可以藏东西的暗格,这里也没有密室之类的……”

在确认完最后一个格子里也没有线索后,她吸了口气,转身回去。

姜清宴晃着手电的光,还来不及失望,外头一阵很轻慢的木门吱呀声划破寂静。

她打了个激灵,脑中警铃大作。

熟悉的檀香迅速回到她身边,她向来排斥的怀抱在这一刻充满了安全感。

司镜低头,搂住她的身体,肃然又紧绷的声音跟呼吸拂在她耳边:“有人来了。你千万别动也别出声,如果这人进来,我缠住他,你趁机出去。”

姜清宴揪住司镜的衣角,紧咬住唇克制着心底涌起的慌乱,她毫不犹豫地回抱住司镜的身体,下意识地问:“那你怎么办……”

即使她的脑海里早就烙印下“这是个游戏”的印象,但这个时候的气氛危险又可怖,她的身体给出的最真实的反应里总有些害怕。

“放心,”司镜听出她的依赖,话音染上温柔的成分,“记住,一定要找机会跑出去。”

姜清宴“嗯”了声,司镜就掰开了她的手臂。

她看到司镜把长发挽到身前,一口咬住发带处,再抬起的眼眸里戾气猛增。

这一次的戾气却没有给姜清宴带来不适,只有刚才被拥抱时的安心蔓延在她的意识和身体里。

司镜的脚步缓缓后退,停在第一根丝弦前,正面对着门口。

她关掉手电,姜清宴也默契地关掉自己的手电,双手握紧手电放在心口,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外面的脚步声在靠近,那人的动作很慢,像是跟她们刚才一样也在试探。

又是一阵推门的动静传来,是那人打开了旁边的屋门,但却没有进去,而是朝着她们这间屋子过来了。

一步,两步,声音停在门口。

姜清宴把手电握得硌疼手掌,大气都不敢出。

她所在的位置,前面是悄无声息防备着的司镜,后面是即将临门的危险,仿佛是两股力量在逐渐靠近,而她承受着两方的力量挤压。

就在她一声心跳落下,不远处的门终于吱呀地响起。

只是这一瞬间,司镜的方向陡然亮起一道光柱,手电的光直射来人的面门,是个高大壮硕的男人。

那人“嘶”了一声,抬起一只手臂挡在眼前,另一只手朝前挥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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