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樘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他闭了闭眼,还是没忍住。
“你这一天到晚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那么多闲功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天天喜欢这个喜欢那个,我看你是手不疼!”
被骂的陈茶,反而笑得傻呵呵的。
这才是程樘,一个特别现实的男人,也许心底柔软,但在感情上绝对是还没开窍的呆头鹅。
程樘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取悦了陈茶,拿她没办法,干脆不理她了。
陈茶跟骑马似的,两条长腿耷拉在独轮车两侧,随着车轮滚动晃来晃去。
消停了没一会儿,又开始问,“程樘,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程樘拒绝,“没什么好说的。”
陈茶不甘心,“那你讲讲李芳芳的事呗?你俩不是一起长大的吗?”
“嗯。”
陈茶:“……”
被一个字打发的陈茶锲而不舍地追问,“你俩是不是关系特别好?”
“嗯。”
还是一个字。
“在你眼里李芳芳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次程樘默了会儿,回答了三个字,“好姑娘。”
陈茶:“?”
李芳芳是个好姑娘?
这是几个意思?
“那你喜欢好姑娘吗?”
问题又绕了回来。
程樘皱眉,停住进步,垂眼看着陈茶,“看来你不累,那你下来自己走!”
他板起脸侵略感十足,但是朝夕相处这么多天,陈茶早不怕他了。冲他眨眨眼,认真地问:“那我下来,你会回答我吗?”
程樘:“……”
他深吸一口气,假装自己没耳朵,无论陈茶怎么问就是不开口了。
陈茶举起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
“说!”
“我和李芳芳掉河里你会救谁?”
这是个有关婆媳的千古难题,放在这里似乎也没违和感。
陈茶甚至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
但是程樘只是牙疼似的抽了下嘴角,就再也不理她了。
他十分不明白,为什么她俩会一起掉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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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陈茶就扑到炕上,左滚右翻喊累喊疼。
程樘好气又好笑,掐着腰看着她演了会儿,摇摇头,长叹一声。
活了二十余年都没认识陈茶后叹气多。
程樘用碎草点着火,看了眼成大字型趴在炕上的陈茶,吩咐她,“你看着火,我去看看李叔回来了没?”
他们今天割的柴草都在李芳芳家的车上,不弄回来晚上得冷死。
陈茶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这一天从天不亮走到满天繁星,一整天只喝了两口冷水,吃了点硬到硌牙的饼,这会儿真的是又累又冷又饿。
陈茶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天天不是挨冻就是挨饿,跟四处流浪好像也差不多。”
嘴上感叹,却还是认命地起来用剩下的碎草烧火做饭。
说是差不多,她心里清楚得很,最大的区别就是跟着程樘虽然穷但是心安,踏实。
这男人从不说花里胡哨的话哄她,经常一脸不耐烦地嫌弃她,却处处对她好,也没趁机占她便宜。
陈茶煮了个白粥,清炒了一盘大白菜。
他们日常就是炖白菜炒白菜拌白菜。
因为白菜便宜。
程樘把柴草鼓捣回家的时候,陈茶趴在炕上睡着了。
他先往灶膛里加了把柴,才起身坐到炕边,给陈茶脱鞋。
脱到袜子,陈茶皱着眉,嘤咛一声,“疼。”
程樘把插着蜡烛的空酒瓶子拿到炕和锅台之间的隔断用水泥柜上,借着火光看见血浸透的袜子黏在陈茶脚底板上了。
他把锅里的粥盛到盆里,刷干净锅重新烧了水。
待到水温了,他撕了块布,沾了温水,一点点的给陈茶擦脚。
都湿透了,才慢慢把袜子给她脱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脚磨起泡,然后又磨破了。
“娇气!”
程樘无声地嫌弃,擦洗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给陈茶洗完脚,换好水,又给她擦干净了脸和手。
看了眼她还臃肿的衣服,犹豫了下,到底没给她脱,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想了想,吹灭了蜡烛,又走了出去。
等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紫药水,和一包缝衣针。
他掀开被子一角,给陈茶破皮的脚心上了紫药水。
紫药水不像酒精,不会刺激伤口,只是稍微有点凉,陈茶蜷缩了下脚趾并没醒来。
处理完脚,程樘在蜡烛上烤了一下刚买回来的缝衣针。一手拿着缝衣针,一手握着陈茶的手,一一挑开她掌心的泡。
挑泡其实本身不算痛,程樘动作又轻,陈茶缩了缩手,程樘一句别动,她就没再挣扎过。
这些泡不挑破一碰就疼,真挑破了挤出血水,反而不会痛了。
做完这些程樘大冬天硬是出了汗。
他收拾利索,双手掐腰站在炕边,低头看着陈茶,黑眸里染上一层暖色,嘴里依旧是那句没好气地:“女人就是麻烦。”
但他得承认,这个娇滴滴的姑娘,比想象中坚强。
一整天没喊一句累没说一句疼,一直到回家才趴在炕上喊的。
收拾完麻烦的女人,程樘吃了点冷饭,看见还有剩余的洗脚水,自己也洗了个脚。
袜子也是被血黏在脚底。
程樘给陈茶清洗的时候动作轻柔,到了自己只是大力把袜子撕了下来,冒血的双脚直接泡进水里。
还顺带把两个人的袜子也洗干净,才上了炕。
腿疼得厉害,怕吵醒陈茶,咬牙忍着连身都没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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