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儿,电梯突然打开,里面传来阵阵客套的聊天笑声。
苏惊鹊看过去,发现黎先生竟然是和苏家人一起来的,应该是碰巧在楼下遇见了。她一时没注意到,人声响起的那一瞬,身侧的黎幽就紧张地埋下脑袋,腰背绷紧了。
一群人谈笑着走过来,苏惊鹊扫一眼,捏起一个客套的笑,抬头迎接。
“黎先生。”苏惊鹊招呼黎先生一声,又怕黎幽不认识人,待会儿打招呼时尴尬,便挨个招呼道,“爸,师阿姨,小叔叔,还有苏寒也在啊……你们快坐。”
苏惊鹊也没想到,苏戎欢拖家带口,叫了这么多人。
师雪仁是他老婆,带上一块儿也就算了,还把自个儿的弟弟苏丘给带上。更离谱的是,苏丘还把儿子苏寒带上了。
苏惊鹊一直不太喜欢自己的这个堂弟,他从小就流里流气的。小时候还试图欺负过苏惊鹊,结果被苏惊鹊揍掉一颗牙,从此他看见她就躲,只敢在背后骂骂咧咧。
除此,苏寒只比苏惊鹊小两岁,可她都大学毕业两年了,苏寒现在才大二呢,还是一所塞钱就能进的大专,高三复读两年,高考就考了个一百三四十分。
啧。
这不是认不认真、努不努力的原因了。
苏惊鹊觉得这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这么多人,苏惊鹊也没把自己的厌恶表露出一丁点儿。
苏惊鹊招呼完人,苏家那几人看过来,师雪仁笑得夸张又市侩:“这就是黎家小姑娘吧,哎哟真俊啊,黎老板有这么个漂亮的小棉袄,福气真是大啊。”
大人们客套几句,苏寒也生涩地朝黎幽笑。
他人虽然烂了点儿,却继承了苏家那张好皮囊,娃娃脸,大眼睛,看起来倒是又乖、又帅。
黎幽没看他。
不仅没看苏寒,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在埋头玩着手机,苏家人的招呼,她一句也没搭理。
小朋友还挺酷的。
这一桌都是人精,都见惯了各种社交场景,倒也没人觉得尴尬。黎先生宠溺笑着揉了揉黎幽脑袋,坐到黎幽身侧,短短两句话,就转移开话题。
苏惊鹊听着他们聊天,时不时插一句话。她大概明白,为什么苏戎欢要把苏丘叫上了。
苏丘竟然是黎先生公司的一个挂职小领导,难怪苏戎欢能认识黎先生。
“说起来,濛鹊制药也和惊鹊有几分关系……原本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没想到当年发生了那事儿……”
“还好有黎先生您帮忙……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我们苏家都多亏您了。”
但听着听着,苏惊鹊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劲。
她对濛鹊制药有印象,这是她妈妈的公司。
当年她妈妈来海城打工,没进苏家公司,而是白手起家创立一家制药公司。苏惊鹊那时还小,具体的不了解,只知道妈妈平时很忙很忙,那家制药公司发展得也不错。
妈妈在喝醉时,的确也会牵着她的手,柔声对她说,以后公司都是我们鹊鹊的。只是那时候苏惊鹊太小,她不懂,也从来没当真。
后来妈妈突然重病,又突然过世。那家公司自然轮不到苏惊鹊一个小孩来管,她没多久就离家出走,后来只隐约知道,濛鹊制药没了她妈之后,濒临破产,先是被苏丘接手,苏丘实在没那能力管好公司,便干脆把它卖给了一位生科公司的大老板。
现在看来,原来黎先生,便是当年收购濛鹊的那人?
苏惊鹊小时候不懂,现在再听到那些话,哪儿能听不出问题——
苏丘哪儿是临危受命接手濛鹊,分明是看她妈妈出了事,欺负她一个小孩不懂事,直接用手段吞了公司,又卖给黎先生!
苏惊鹊的眼神忽然变凉,再瞟向苏家人时,几乎带着股掩不住的恶意,胃里有股恶心的情绪翻涌。
忽然,她感觉一只柔软的小手,在餐桌上,摸到了自己的腿上。
一碰一碰,带着一丝丝痒意。
苏惊鹊一下子转头,对上黎幽的眸子,澄澈如幽潭,又因为人多害怕的缘故,潭中多了丝晃晃悠悠的水波。
苏惊鹊意识到。
嘈杂谈笑的餐桌上,黎幽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时,表情无比无辜,却偷偷地在、在……在摸她的大腿?
苏惊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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