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劳任怨地前往小厨房,换了一只大一些的陶土碗给钟景丛盛了满满一碗肉,然后用小锅将剩下的鸡汤倒出来,一并放在托盘内端回了寝宫。

寝宫内的钟景丛已经从被子中出来,他见放在一边的鞋袜都沾染了血迹,便没有穿、反而直接赤足踏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他这举动让进来的宿谏容皱了皱眉,最终,宿谏容选择先将那托盘放到案几上。

然后,他加快脚步走到一旁的柜子处,从中取出了一双远天蓝色的尘香履来。

此物以丝帛为之,鞋面外围全以彩色的细线绣制、缀饰有珍珠,鞋内原本应洒香料,因其践之于地时,能令尘土皆香而名。此物原本多于在女子身上,算是一种“睡鞋”。

但宿谏容觉得满地香粉到底难以清理,而且太过柔媚缱绻,不符合小教主的身份地位。

于是,他改了鞋面的弓缘,自制图样:将彩线的纹绣改成了彩云朝霞的纹络,珍珠点缀在上面成了明月高悬,用鞋整个香薰、替换了原本装在鞋内的香料,鞋底衬上魔教最多的软貂裘。

他走过去将钟景丛逼回架子床上坐稳,然后才蹲下身去给他换上这双尘香履。

柔软的触感让钟景丛缩了缩脚,宿谏容却就那么半跪着抬头冲他笑:“地上凉。”

宿谏容改制的尘香履只裹了一半的足面,就是后世寻常所见的“拖鞋”。钟景丛却瞧着脚上这柔软的香履,面色不知为何微红,忍不住地骂了一声:“……似屐无齿、不伦不类。”

在钟景丛的认知里,只有木屐才会露出足跟和脚踝。

但木屐多用于登山、雨天行路,下缘该装上两齿,以防滑抓地。但宿谏容给他穿的这个香屧,却是平底加绒,踩上去像是踏在云端,绒绒软软的。

“这是睡鞋,”宿谏容给他穿好第二只脚,被骂了也不恼,只拉他站起来,“就在这大殿中穿一穿,睡觉之前和刚醒来的时候穿穿,总之很方便,就是在室内穿的。”

钟景丛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趿着睡鞋来到案几旁边,钟景丛坐下来,瞧着宿谏容不坐,仰头问:“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这都是专门做给你的。”

现在已经是夜里,宿谏容这些日子都躺在这大殿里面“混吃等死”,疏于锻炼而且活动空间不大的他感觉腹上的肌肉有些松弛,便不想多吃这一顿“夜宵”。

倒是钟景丛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又看了看那满碗的鸡肉和汤。

最终,他扬了扬下巴:“你坐那,陪我吃。”

宿谏容“哦”了一声,脸上满溢起笑容。

躲在小厨房、得到宿谏容允许吃“残羹剩汤”的侍女和起居注,一边狼吞虎咽地将剩下的一锅汤风卷残云,一边眼巴巴地朝大殿内偷窥——

起居注:“要命,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教主也会撒娇。”

侍女:“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教主撒娇一下子,我炫目一辈子!”

钟景丛昏了半日,也确实有些饿了,等他一个人消灭了一整晚的鸡肉和汤后,宿谏容就端起托盘准备去洗碗,结果才站起身来,就被钟景丛拽住了衣摆——

“别走。”

宿谏容垂眸,瞧见了小教主被鸡汤润泽过后红艳好看的薄唇,还瞧见了他一双漂亮狭长眼眸中的水润,小教主脸颊有些可疑的红云,那可人的模样,叫宿谏容一时有些心动——

“碗叫侍女去洗便是。”钟景丛说。

宿谏容喉头微动,眸色也沉了几分。

结果还没等他说话,便又见小教主渴盼地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扯着他道:

“还有,明天教我,你今天打退顾苏的武功!”

宿谏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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