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恩城头。
原本严阵以待的士兵全都被扯下。
封锁的城门也重新敞开。
但城中却是一片凄惨狼藉,这一切都败绿袍的那碎体一击所赐。
……
城墙上,弦一披上了骑士给他的外衣。
经过短暂的歇息之后,他体内的力量重新归于平静,状态逐渐也稳定了下来。
城墙上的风沙很大,但无论是弦一还是骑士都早已经习惯了离界的这种天气条件,俩人就这么杵在城头上,用同一只罐子喝着酒。
“早跟你说了,来祈恩城跟我混,当个守城军会输过在境外当个隶卒?”
独臂骑士单手架在长剑剑柄末端,背靠着城墙,姿态懒散。
弦一将自己的衣领往下拉了拉,亮出胸口上三道罪痕:“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除了先前已经被印刻上去的两道交错罪痕之外,在他杀了绿袍之后,一道更加显眼的罪痕也烙在了弦一胸口。
他现在是“罪加一等”的状态了。
“加上你那半个身子的刺青,现在你总算有点儿离界人种该有的模样了。”骑士咧嘴一笑。
这天底下估计也就只有他能有这样的脑回路了。
“我早就看出你不是那种一辈子当隶卒的人,迟早有一天肯定会出人头地的,只是没想到出人头地的方式是这样的。”骑士调笑着,用手指在自己胸甲上比划了三下。
“被派出来执法的使徒永远只会比上一次的更强,下一回来到这里的家伙,应该就不是绿色斗篷了。”弦一仰头喝了一口烈酒。
“无所谓,管他什么颜色的斗篷,来到祈恩城之后只能听到一个关于使徒和罪人同归于尽的故事,使徒恪尽职守,用生命维护了律法的至高无上~~”骑士看起来比弦一更加轻松,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还能这样?”弦一眉头一挑。
骑士用下巴指了指城墙下方那一大片崩塌的建筑废墟:“这里头至少埋了两百具支离破碎的身体,他们中任何一个都可以是你,只要故事编得足够好听就行了。”
弦一自然能够明白骑士的意思。
“你这样会不会有麻烦?”
“麻烦肯定是麻烦,我自然不会拍着胸膛说什么小事一桩。”骑士摇了摇头:“但你得明白,比绿袍更高级的上位者是不会在乎绿袍的死活的,就像绿袍不会在乎祈恩城里的人的死活一样,就算到时候真的有人来追查,他们最想要的其实不是你的命,而只是一个能说得通的故事结局……”
“我就负责给他们讲个好听的故事就可以了,这个叫死无对证。”骑士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讽着什么。
…
“谢了。”弦一点头。
“不必,这是我欠你的。”骑士拍了拍自己右肩。
如果没有弦一,两年前他丢掉的就是身家性命,而不仅仅只是一条手臂那么简单了。
……
弦一点了点头。
他看到祈恩城废墟中有人燃起了篝火,很多人围着篝火齐唱悲悯晦涩的歌曲,大概是在悼念惨死的家人。
“他们在感谢你,感谢你结束了这场灾祸。”骑士瞥了一眼远处的篝火,他知道弦一肯定听不懂悲歌的歌词。
“呵……”弦一眉头微蹙。
“底层人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也无法了解到,自己现在在歌颂的那个人,正是害死自己家人的灾祸源头。”骑士拍了拍弦一的肩膀,不再多看远处的篝火一眼,转移话题道:“跟我来,有个东西你得看一看。”
弦一拎着酒罐,跟上了骑士脚步。
……
骑士的塔楼房间内。
“我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到处乱跑肯定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呆在祈恩城更加不现实。”骑士从自己书桌上众多的纸张里头抽出了一个非常古朴的防雨卷轴丢给了弦一:“但是这个东西还是得给你看看,看完之后你再做打算。”
“什么东西?”
弦一看了一眼卷轴外壳上一个辉石图腾,略微觉得有点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便直接摊开了卷轴。
卷轴内所写的内容非常简短,大致意思就是,近几日将会有来自学院的人要到祈恩城停留,督促祈恩城守军务必招待周到。
内容的末尾,特地标注了这几位所谓的“大人物”的名讳。
而这一排名字的最后一人名,让弦一眉头皱了起来。
“阿冥儿”。
……
骑士大概早就猜到了弦一会是这样的表情,他抬起屁股往桌子上一坐:“应该是为了边境那腐败树根而来的。”
“对,那些使徒有说过,王族会派人来处置树根的事情……只是没想到阿冥儿来了。”
弦一感到一阵头疼。
如果没看到这个卷轴,弦一肯定是准备马不停蹄地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的。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铁匠老头临死之前的请求是让弦一必要的时候保护好阿冥儿,弦一不知道老头具体所指的是何种状况,指不定就是现在呢?
毕竟树根的状况并不乐观。
“其实,我的建议是保命要紧。”骑士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腿甲,语气平淡地说道。
言下之意很简单,就是在告诉弦一,当务之急还是逃命。
弦一摆弄了几下手中卷轴,把它递还给骑士:“用你信奉的因果论来说,没有他们爷孙女儿俩,我五年前就病死或者饿死了,也就没有三年后我救你的事情了。”
骑士握着卷轴,一脸了然:“那我明白了,要不我派人去把你们家那老头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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