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这个时候捻着鼠须,对苏诚道,“苏贡士,你那首镇国诗,老夫可是令人誊写下来,挂在书房里,天天看。针砭时弊,敢于谏言,实乃我读书人之楷模啊,老夫观你才气过人,又有大志向,年轻人莫要气盛,夸口请圣裁,最后自误啊。”
拙劣的激将法,苏诚算是看出来了,王川这个老狐狸,其实一开始就不是冲着白鹿书院来的,是冲自己来的。
他是白马圣院的院长,在上面有人,和朝中内阁成员,估计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数日前,苏诚接到了白马圣院的入学邀请函,被苏诚一笑置之,没有加入,而是选择呆在白鹿书院。
选择清流,就要有被浊流逐浪的觉悟。
他行事处处都小心谨慎,可麻烦还是无可救药地找上他,躲都躲不了。
堂上堂下皆肃静,苏诚拱手朝朱子柳一拜,掷地有声地开口,“院长,纪大人,多谢二位许久以来对学生的栽培,学生感激不尽。
但今日之事,学生并非意气用事,我们白鹿书院的学子和无数的将士,在前方杀妖灭蛮,这些个自诩为饱学之士的白马圣院学子,却处处与我白鹿书院为难,甚至暗施诡计,强加迫害,子曰,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子柳和纪随云两人听完,五味杂陈,一方面为苏诚这番慷慨激昂的说辞所感动。
他不只才气过人,那一身的浩然正气也不是虚的。
两人果然没有白栽培他呀。
可是,另一方面,又要为他担忧,请圣裁者,几近十死无生啊,从古至今,就没有人成功过。
这样的好苗子,若是在他们面前陨落,何其痛哉惜哉啊!
……
临近午牌时分,烈日当空。
江州城,文院,圣庙前。
江州城内,大街小巷的百姓们听到有人要请圣裁,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往圣庙集结,将圣庙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望着圣庙的方向,恭恭敬敬,不敢大声喧哗。
夏蝉在院内的松柏上鼓噪着,天气酷热难当,一点风也没有。
程浩听闻苏诚要请圣裁,匆忙撂下一堂的学子,跟着来到了圣庙。
朱子柳,纪随云,程浩,王川四人站在檀香袅袅的桌案前躬身进香,朝圣人行礼。
苏诚独自一人站在四位大儒身后。
其他的学子,被拦在了殿外。
四位大儒进香完毕,往两侧散开。
换苏诚上前,恭恭敬敬地进香,行礼。
祭拜礼仪行过之后,四位大儒和苏诚一同走出了圣庙,来到了殿外。
殿外的庭院,中间竖着一口铜钟和一根钟杵。
纪随云脸色严肃,指着那口铜钟,朗声道,“此钟乃是圣人所造,非浩然正气所击,不能鸣也。凡鸣钟者,必面圣陈情,请圣人裁断。苏诚,你贵为圣人门生,今日之事,本与你无关,你大可止步于此,安心回去苦读圣贤之书,以备来年殿试考核,尚且为时不晚。”
苏诚朝纪随云,朱子柳,程浩三人拱拱手,“学生,决不后悔。”
说完,苏诚朝那口铜钟走了过去,抡起钟杵,引出眉心文宫中的浩然正气,敲响了圣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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