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智又让他按捺住了。

这个时候将人推开,岂不是在沈弃的伤口上撒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本能,僵着身体,费劲地挪动一阵阵发麻不受控制的手臂,在沈弃后背安抚性地拍了拍。

沈弃亦是第一次与人如此亲密。

他只是看出这蠢兔子不喜与人肢体接触,才故意为难他。但真将人抱在怀里时,却觉得……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恶心和排斥。

这蠢兔子身上不知用了什么香,带着股草木气息,很清冽干净,像长在雪原里的树,没有一丝杂质。

将人松开时,沈弃竟生出了一丝遗憾。

这蠢兔子的手感竟然不错。

终于被放开,慕从云感觉呼吸都通畅了。

他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将手藏在袖子里,使劲攥了攥拳,不断小幅度地呼气吸气,才总算找回了状态。

但刚才接触多少留下了阴影,他本能和沈弃拉开了距离。说:“先去找聆月师妹给你安排住处。”

沈弃这会儿心情莫名好起来,还沉浸在那个恶作剧的拥抱里,闻言疑惑地看向慕从云:“我不和师兄一起?”

“……”

这个问题可把慕从云难住了。

他一直独自住在明月藏鹭,为了不让外人侵入自己的空间,他常年备着一堆辟谷丹,不用的房间也是尽量空着,免得落了尘灰还得让人来清扫。

见他不答话,沈弃好似明白了什么一样,声音也跟着低落下来:“我明白了。”

“……”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明白什么了?

慕从云瘫着一张脸看他,心里天人交战。

明月藏鹭那么多房间,分一间出来给他好像也没什么……而且沈弃很安静,应该不会时常打扰他……

慕从云用力攥了攥手指,才艰难启唇:“你和我一起住明月藏鹭。”

“师兄不用勉强,”谁知道沈弃却愈发蔫巴了,像一株失去了水分植物,连嫩绿的叶子都打起了卷儿。

慕从云见状越发自责。沈弃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又是这样沉默寡言的敏感性子,他本该多照顾他。

“不勉强。”慕从云不再犹豫,语气间带着决然:“我给聆月师妹传讯,你随我回明月藏鹭。”

沈弃不再言语,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缓缓翘起了唇。

*

关聆月收到传讯,得知沈弃竟然要住在明月藏鹭时又是一阵诧异。

金猊也百思不得其解,颇有危机感道:“那个小尾巴究竟有什么魔力?我入门这么多年都还没去过几次明月藏鹭呢!”

关聆月虽没附和,心里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大师兄待沈弃也太特殊了些。

她将备好的常用物品装进储物袋:“我把东西送过去,再顺道看看。”

金猊自然不甘落后,追在后面嚷嚷:“我也去!”

两人前后脚到了明月藏鹭。

关聆月迈过正门,就见大师兄同往常一样坐在问心石上运功打坐,不同的是,这次廊下多了一个沈弃,他坐在一旁,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放在大师兄身上。瞧见她和金猊进来,没有半点多余反应。

“师兄,我将分配给小师弟的一应用具送来了。至于功法,还得他自己去玉堂挑选合适的。”

慕从云闻声结束调息,接过储物袋道谢。

一如既往地冷清疏离,像一捧雪,干净却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现在却多了沈弃这个例外。

关聆月略作迟疑,还提出了疑问:“师兄之前不是不喜旁人打扰?明月藏鹭边上还有一处居所,隔得也不算远。”

她问得还算委婉,相比之下金猊就直接多了。

先前他对沈弃当小尾巴还没什么感觉,但眼见着沈弃后来居上,都住进了大师兄的院子里,就忍不住酸溜溜起来。

这!可!是!大师兄的院子!

平日怕打扰大师兄,他们都不敢常来!

但现在沈弃这个新来的却一步登天住了进来!

这很难不酸。

他哼哼唧唧附和道:“就是,我们平日都不敢多打扰大师兄,不如让沈弃去和我住。”

沈弃倏尔看向他,眯了眯眼。

金猊还在喋喋不休:“我那院子宽敞,小师弟刚入门,师尊和师兄都忙碌,我也正可以指点指点他……”

慕从云被吵得头皮发麻,不明白怎么一个住处也能争起来。

但他都答应沈弃了,自然不能食言,只能说:“沈弃安静,无碍。”

说完见关聆月还想说什么,连忙将袖中的剑谱拿出来递给她:“之前师妹想学悲天剑第三式,我将剑招画了下来。”

关聆月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将剑谱接过来快速翻阅一遍,总是端庄的面容也不禁露出几分欢喜:“多谢师兄。”

得了剑谱,她便迫不及待想回去试一试,也不再纠结沈弃住处了,道别之后匆匆离开。

倒是被留下的金猊更加生气了。

小尾巴和大师兄一起住。

二师姐得了大师兄亲自画的剑谱。

只有他,什么也没有!

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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