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里谁家有什么大事都传得飞快,割稻子的时候谁见了于冬月都喜笑颜开地跟她道喜。
于冬月对这种需要回应地目光有些不自在,擦擦汗,皮笑肉不笑,“谢谢大家,现在地里忙,我们想着家里几个人一起吃顿饭就得了,不打算大办,到时候请大家吃喜糖啊。”
这几天忙得腰都直不起来的队员们都很认同她的决定,谁家办大事赶上农忙时都得从简。
于冬月去记工员那报工分的时候,被刘力队长逮了个正着。
刘力想让她回去准备准备,后天就结婚了,现在还灰呛呛的算怎么回事。
“冬月同志,我给你放两天假。”
于冬月把草帽摘下来扇风,爽快道:“周信阳同志准备着呢,他说不用我。”
刘力三十多岁,看她跟看自家闺女似的,食指戳了下她的脑袋,“没见过你俩这样分工的。”
于冬月嬉笑,“队长,啥时候给我安排一下,我想考驾驶证,我想开拖拉机。”
刘力抿嘴皱眉打量她,这段时间于冬月的能力有目共睹,但还没听说哪个大队开拖拉机的是女同志,又不是队里没人会开拖拉机。
于冬月见他面露难色,拿帽子轻拍了下刘力,“我不管,妇女能顶半边天,我必须和男同志们有同样的机会。”
刘力张嘴大笑,“好,我过几天就安排人教你们几个年轻的,谁能先拿到驾驶证,队里那个拖拉机以后就谁说的算!”
于冬月自信地扬起下巴,虽然听张瑶说现在考驾驶证特别难,她还是相信自己一定会第一个成功。
刘力又补充道:“可是队里的活不能耽搁。”
“放心好啦,大队长。”
*
周信阳忙得团团转是应该的,可是江鹏拄着拐吃了早饭就见不着人,宋莲芝回来都半夜了,就很奇怪。
江鹏腋下都要磨出浆子了,他只是想换几张工业票,妹子出嫁买个新的大铁锅做嫁妆。
宋莲芝和周信阳商量好了,她来准备于冬月结婚穿的一套红衣服,时间紧任务重,她在裁缝铺跟人借了地方,买了布,起早贪黑赶出一套红色礼服,还好现在天气不太冷,款式简单的长袖长裙就正正好,也省事了。
周信阳今天还要去找人买手表票,昨天自行车票就把他搞得筋疲力尽,还好在铁路局家属楼附近碰到了王爱民和肖丽夫妇,他们去年结婚彩礼的三十六条腿都是提前大半年让周信阳做的。
俩人手里碰巧有一张自行车票,家里已经有一辆自行车了,他们不在一个厂子上班,就想着再买一辆,买自行车有钱有票还得预约排号,他们出门就是想去邮局取了钱买车子,不过他们倒也不急于一时,手里钱不太富裕,还想着拮据一阵子呢。
既然大兄弟周信阳急着要,他们就把票和预约的号都便宜些卖给了他,还给了他点别的,他看清是什么后脸涨得通红赶忙塞到斜跨包里。
凤凰牌自行车150元,加上买票和预约排位号的35,185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周信阳中午在纺织厂食堂碰到认识人,那人手里也没有手表票,不过他问了一圈,周信阳就在厂子门口等了几个小时,真的让他等到一张,给了25块钱换的票。
周信阳还从兜里掏出一把糖给他们。
他迅速买了块之前就看好的上海牌手表,120元。
周信阳又去买了点猪肉和鸡蛋,不是用来结婚那天吃的,是要送人的。
这段时间于家人能够收敛并受到惩罚,刘力大队长、妇女队长赵小草和村支书张斌在其中给予了一些帮助,这次结婚于冬月不想大办,加上农忙时,他总要替于冬月用其他方式表示表示。
送过去的时候这三位都没在家,下午正忙呢,他道谢并说明自己的来意,是因为之前对于冬月同志的帮助,放下东西便走了。
他还要收拾一下家里,扫扫灰,洗洗衣服啥的。床桌子柜子这些都比较新,他那屋还有个前两天做好的梳妆台。
他还没决定要和于冬月结婚的时候就做了,鬼迷心窍的,心里琢磨着怎么会有女同志主动说要对他一个大男人负责,要和他结婚,手下不知不觉就搞出了梳妆台的架构。
*
于冬月割好分工的这一亩地稻子,到处找张瑶,终于在队长给知青分的那片地里找到了她。
张瑶正和成家良有说有笑的。
这次是真的有说有笑,可不像上次于冬月是在嘲讽他。
于冬月走近,声音拔高,“张瑶,过来!”
张瑶笑盈盈地向她飞奔过来,两只辫子都飞起来,多可爱啊,千万看好了,不能让成家良接近她。
“冬月,你找我?”
于冬月严肃道:“你来这边干啥?”
张瑶不知道她为什么有点不高兴,怒怒嘴,“成知青说咱那边人多,怕人看见不好,叫我来这边问我点事。”
“什么事?”
张瑶支支吾吾,“他问你,问你是不是要结婚了,怎么这么突然。”
于冬月回头瞪成家良一眼,不过是想有个借口接近张瑶罢了,“那男的没憋好屁,你以后离他远点。”
张瑶肩膀撞了下于冬月,嗔怒,“哎呀,你说啥呢,都要结婚了,文明点,于冬月同志。”
于冬月正色,“你听我的,离他远点。”
“好,我知道了。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还学会转移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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