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人的唇角,柔软冰凉,带着浅淡的莲香。

此刻,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声音也低低弱弱,甚至带着点从未有过的撒娇,恳求。

隋衡脑子空白了下,根本没听到亲兵说了什么。他僵立片刻,转头,看怪物似的看了眼正伏在他肩头,小狐狸似的讨好他的江蕴。

他失笑。

心想,若不是刚刚吓唬得狠了,还真不知,他还有这样……识趣可爱的一面。

他故意冷着脸:“这回念你初犯,孤饶你一次,下次别说一下,就是十下,孤都不会心软。记住了么?”

“嗯。”

依旧轻轻软软的一声回应,乖顺得如小猫一样。

隋衡悄悄扬唇一笑,很轻地把人放到榻上,道:“孤先去处理些事情,你好好待在殿中,别再乱走,省得着凉。”

江蕴点头。

隋衡看他这模样,忍不住捏起那截尖尖白白的下巴,轻轻啃了口。

陈国国主求见隋衡,自然是为了公孙羊之事。

陈国国主如此迫不及待,是因为他接到消息,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卫国、洛国、云国及黄河西南至关重要的姜国终于支撑不住,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同时派使过来,给隋衡递了降书,表示愿意臣服于大隋,做大隋的下属国。

他是个擅于察言观色和明哲保身的老狐狸,自然知道,侍奉隋国和江国不同。江国的容与太子走得是怀柔路线,靠德名笼络人心,纵然对待他这样庸庸碌碌的国主,也不会采用太过暴戾的手段。隋国那位大杀神就不同了,那是个鬼见愁、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他须得赶紧努力立桩大功劳,让新主子看到他的价值和作用,才能保住一身荣华富贵。

听说那卫国为了表忠心,甚至主动提出愿意送世子卫筠到隋国为质,以侍君的身份侍奉隋衡。他岂能落后。

“你说你劝服了公孙羊向孤投诚?”

隋衡坐于上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案上佩刀,饶有兴致问。

他每敲一下,陈国国主的心便跟着紧一下。

陈国国主伏跪在地,诺诺点头。“下臣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终于劝服他改邪归正,投奔殿下这样的明主。下臣不求别的,只盼能为殿下分忧一二。”

隋衡笑着摆手。

“行,孤知道了,国主先退下吧。”

陈国国主不知道这是何意,也不敢多问,只能胡乱擦了擦一额冷汗,颤巍巍起身退下。不料转身之际,肩膀被人从后搭上。

“国主的心意,孤知道了。”

那人呲牙一笑,凉飕飕道。

明明英俊逼人的一张脸,落到陈国国主眼底,却如修罗一般可怖。陈国国主脸色煞白,险些没当场晕过去,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都、都是下臣应该做的。”

陈国国主落荒而逃。

徐桥听完了全程,皱眉道:“公孙羊铁骨铮铮,陈军师接连用重刑审了两次,他都不肯招供,仅凭陈国国主几句话,就能投诚?”

隋衡没答这个问题,阴着眉眼问:“负责看守的是谁?”

徐桥说出了几个名字。

隋衡:“各一百杖,发配到青奴营去,永不录用。”

徐桥应是,对隋衡这个处置并不奇怪。公孙羊是重犯,守卫却在没有得到殿下许可的情况下,私自放人进去,万一闹出人命,或是出点什么其他事端,谁来负责。

这若搁在战时,以殿下治军之严,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

只是……徐桥道:“这几人,似乎是樊七所管的七营。”

隋衡冷笑:“若非看他刚挨了一顿棍子,孤非得再赏他两百棍不可。”

徐桥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日傍晚,天一黑,公孙羊便按着计划主动求见隋衡,称愿意投诚,并有重要情报提供。隋衡不愿远走,直接让护卫将人领到偏殿,公孙羊真真假假掺着说了一通,末了道:“江国太子于某有大恩,让我背弃旧主是不可能的,我最多只给你们提供一些边缘消息。”

隋衡不吃他这一套:“边缘消息孤不需要你也能得到,你的投降,似乎对孤没有意义。”

公孙羊按照江蕴指点,祭出杀手锏:“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江国的太子,并没有死。”

隋衡皱眉,双眸极轻一缩,继而冷笑:“你以为,无凭无据,孤会信你这种鬼话?”

公孙羊梗着脖子。

“你爱信不信。总之,我们殿下已经平安回到暮云关,眼下就在关中养伤。君上派楚王前去暮云关,只是迷惑你们的障眼法而已。”

隋衡眼睛轻轻一眯。

楚王毫无领兵经验,江帝这一步棋,的确走得令人费解。

若是为了诱敌深入而故意设下的障眼法,倒是能解释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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