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勰说着话,拈了一只瓷勺子,顺着颤颤巍巍的豆腐块边沿挖了一块,这——
一贯巧舌的林勰突然失语,紧紧闭着口,使着舌尖将那一勺豆腐一点点抿开,再一点点品味,一勺咽下,紧接着又连吃了四五勺,连口米饭都未配。
这菜,外头看着像豆腐,真正尝起来却又不像了,若一菜之中味道曰十,那豆香味便只余了三,有五分得给这浓香浓香的鸡肉、豕肉清汤,还有二分鲜味又来自何处呢?
林勰这次挖了一大勺,拧着眉慢慢品......
寻月棠见他这样,知道自己大约是能胜了。
旁边几个不明所以的二愣子犹在傻乐——“嘿你看林将军吃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咱大哥要赢”,辛华听了,很不得一人赏一个脑瓜崩才解气。
——傻小子,林将军这分明就是老饕吃到满意却又品不出配料的表现。
那边,林勰终于吃出了豆腐里头藏的为何物,撂下了瓷勺,笑着问寻月棠:“小娘子,你这祖庵豆腐里头,可是加了鱼糜?”
“林大哥果真厉害,”寻月棠也笑。
“我还未曾吃过加鱼糜的祖庵豆腐,是比包子豆腐更美味些,”林勰把还剩几块豆腐的碟子推给辛华他们,“都来尝尝,一口豆腐一口金,口金难买祖庵分,说的就是这了。”
旁边许多已经看人做菜看了许久的将士,已经被鲜香浓郁的鸡汤香得昏了头,此刻见林勰将菜赏给辛华他们尝,便大着胆子讨要一口。
“去吧去吧,”林勰挥挥手,“好歹也是吃军粮的,一个个将碗筷敲得比乞索儿还响,像什么样子。但是先说好,吃多吃少,全凭本事。”
如此一来,辛华他们还未从舌尖的盛宴上回神过来,碟上余下的那几块豆腐却眨眼就没了。
吃到的那些将士咂着嘴,犹还在嫌弃寻姑娘今日忒小气,怎的就做了那么点子,尚不够大家伙塞牙缝呢。
“臭小子,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林勰敲了吵得最凶的那个兵的后脑勺,“这菜做起来复杂堪比御宴,还当人家姑娘与你拌猪食呢,非得喂饱你才成。”
林勰没骨头一般靠在桌边,瞧着寻月棠,幽幽道:“这菜好是好,但多少有些仓促了,”
这句点评却是非常中肯,今日的祖庵豆腐讨人喜欢,是因为这菜有个好方子,可认真计较起来,寻月棠并没有将它做好,碍于时间和心浮,做成的祖庵豆腐也是鲜香浮在表面,只表达出了这菜的十之六七而已。
何况这六七分里,还有她沿用后世改良做法,加鱼糜增色了二分在里头。
“确实如此,”寻月棠低下头,轻轻挽着袖口,“时间太赶了,我心里又急,没做好。”
见她这样,林勰心里警铃大作:这丫头惯是个爱哭鬼,这话该不会要惹哭她了吧?!连忙补了一句:“便是如此,还是险些将我舌头鲜掉去,我若失了口舌成了哑巴,你可得包赔。”
寻月棠刚刚只是累了,才显得不太精神,本就没想哭,听这话却乐了,“月棠倒也赔不起。”
“若不然,”林勰与她商量,“改日再与我做个不仓促的祖庵豆腐?”
辛华等人垂手在一旁,面色是一个赛一个的难看:话也无需多问,林将军这便是判寻小娘子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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