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真的有人扶他起身,端着茶杯喂他喝水,不凉不烫,入口合宜,口干舌燥和通体不适统统被抚平,这个坏梦,一下子就变成了美梦。

第二日一早,谢沣又早早醒来,与往常不同的是,好像没有了宿醉这回事,头不痛、身子也不沉,通体舒爽。

他穿衣推开内间的门,正赶上寻月棠理好床榻,轻手轻脚关上了外间的雕花木门。

原来她昨日并没有回西苑住吗?

谢沣立在门边,心里想着:若早知她昨夜宿在这里,该起身与她焚上一炉安神香的。

见时辰还早,谢沣便从屋里提了武器出门,直练到差不多朝食的点才收了手,他不着急赶饭点,便敞开了房门,坐在外间擦剑。

不多时,林勰也起身,收拾妥当到了他房中,进门落座便托腮开始“诉衷肠”——

“昨儿我是真的真的饮多了,”林勰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啜了半口,“怎么都冷了,是昨儿夜里的吧。”

后又接着说,“你是不晓得,我一整夜都在做梦,翻来覆去的,全是纳古丽的身影,在梦里都要给我迷昏了头,我完了,我这遭是真的栽了,魂都被纳古丽那个妖精给勾走了......”

谢沣对他这些乱七八糟的香梦不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没回话。

寻月棠却就赶着这时候到了门口,好巧不巧全听进了耳朵里,实在有点尴尬,便轻轻叩了叩门框。

“不必送饭过来,”谢沣起身,“我们自己过去就是了。”

“朝食都做妥了,送来也是捎带手,”寻月棠把食盒放下,将清粥小菜摆开,没有说是以为谢沣饮多了酒,怕他此刻还醒不来。

她手上利索,饭菜摆好就立马收起了食盒,“二位大哥既然还有要事相商,月棠便先走了。”而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属实是担心林勰嘴上再秃噜出什么不该听的话。

林勰招手“诶诶诶”了几声,也没把人拦下,只能笑着说了句:“刚说纳古丽是妖精,我看这个才是被兔子夺了舍。刚说到哪儿来着?哦对......鸣苍,我与你讲,梦里的纳古丽,那真叫一个......”

谢沣面无表情,抓起一个豆包塞了林勰满嘴,“食不言。”莫说是人家寻月棠一个姑娘家,他都不爱听林子修说那些有辱斯文的话。

说起梦里,谢沣突然想到自己练剑结束后回房收拾,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昨日以为的梦中场景,其实都是确然发生过的。

熟练又温柔地照顾自己整夜的人,就是寻月棠。

谢沣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脸热,忙低下头,拎了一把瓷勺,心慌意乱地开始吃粥。

“这个粥不错啊,”林勰的豆包没吃完多久,便又开始絮叨,“鸣苍,你还记得凉州的望京楼吧?”

望京楼是凉州最具名气和人气的酒楼之一,向来以关外人做关内菜闻名,望京这个名字就是取了一个比肩上京城的意思,口味上也确实十分不错,便放在京城也得是中上水准。

许多官府的宴席也会设在此处,谢沣自然也是常客,一月里总要去上几次的。

见林勰这般问,他觉得回不回答没什么区别,便只点了点头。

“你虽记得望京楼,却够呛记得里头的饭菜,”林勰舀起一勺粥,托高了眯着眼看,“那里头最出名的粥,便属这道鸭子肉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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