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喜悦中的陆临溪没注意到韩凤玉异常,他认真遵从那边的指令,生怕出现错漏,影响妹妹下半生。听到挖心,他眉宇一紧:“换心时,阿婴可会痛。”
“不会,本世子会将她魂魄暂时送出体外,待事情结束后,再将她送回,不会感觉到痛。”
正说着,另一道娇憨嗓音插进来,很欢快,“二哥放心,有凤玉哥哥在,我不会出事啦。”
女孩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按捺住兴奋:“二哥,我好开心。”
她终于,等到了这天……
以后,就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了。
听到妹妹轻快的声音,陆临溪露出宠溺,跟陆婴如说了几句话,心情大好地收回传讯符。
瞥见替命阵旁边的石台,陆临溪冷笑,从墙上选了柄蝉翼小刀,刀刃薄如蝉翼,流出尖锐冰冷的锋芒,一如他的眼神。
为这一日,他早早做了准备,无人比他更熟练这刀的使用,更知如何下刀,会让人保持清醒,痛不欲生。
期待已久的一天,终于到来。
陆临溪露出笑容,却在这时,眼前飞来一道传讯符,是韩凤玉私自传来。
陆临溪有些不耐烦。
不用想,就知里面说了什么。
果然,韩凤玉在求他。
——陆二,看在我的面子上,别折磨她。
陆临溪嗤笑着一把捏碎传讯符。
韩凤玉从未求过人,这回却为了一个贱女人,求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忍,后悔了?
可是,虚不虚伪。如何操纵蝉翼刀,是他传授给他的,也是他亲口传令,布下了这里的一切,指引他如何取那女人的命格,现在还搁他跟前,装什么情深怜悯。
再说,这时才开口,晚了。
那女人那样羞辱他,从逃回来那刻起,他就发誓,等她落到她手上,他绝对会让她痛不欲生。
陆临溪抚摸着蝉翼刀,身后大门传来了咣咣的摇晃声,没等人过去开门,砰地一声,门就从外面被撞开了。
极恶之鬼扛着一个陷入昏睡的少女,踩着门板,大摇大摆进入室内。
陆临溪激动地盯着昏睡的少女,眼神嗜血,忙指着替命台:“将人,放在台子上。”
鬼十三犹豫了一下,眼珠扫向石头做的台子,上面刻满了诡异符文,一看就危险。
犹豫时,一根手指,悄无声息地戳了戳它后背。
鬼十三垂眉耷眼,不敢反抗肩上的人,只能狠狠瞪了眼面前的男人,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将小姑娘放在台子上。
陆临溪盯着恶鬼瞪视,忍着畏惧拿出镇魂符,“先……回来吧。”
鬼十三瞪了眼陆临溪,狞笑着伸出手:“吃——的。”
呸,连口吃的都不给,还想骗它回去,想得美!
陆临溪想起先前答应了这恶鬼,在心里咒骂了一声,“你先出去,事成之后,这具尸体给你。”
十三突然愤怒地龇牙,让它吃恩人,找死!
剑拔弩张之际,高台上昏睡的少女,突然咳了咳嗓子。
这一咳,陆临溪吓得立即转头,见少女双眼紧闭,未有清醒之势,松了口气,拧眉看向恶鬼,绞尽脑汁搜刮着欺骗恶鬼的法子。
谁知,这恶鬼跟突然转性了一样,变得异常好说话起来。它舔了舔嘴唇,恋恋不舍地望着高台上的少女,转身走出门去。
陆临溪以为恶鬼是舍不得自己的食物,低骂了声饿死鬼,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回头,望着高台上昏睡过去的女人,陆临溪嘴角阴鸷上扬,笑出了声。
“闻宴啊闻宴,你这么嚣张,还不是落入我手上。”
手中的蝉翼刀折射出摄人的寒凉,陆临溪靠近高台,刀刃扫过闻宴的脸,来到她衣领口。
“二公子,你在干什么?”静谧的石室,一道清亮的声音,蓦然响起。
熟悉声音,让陆临溪后背一阵发麻,骇然扭头,视线未及展开,脖颈就遭一击,他眼前发黑,身子软了下去。
再醒来时,陆临溪发现自己手脚被绑,躺在了他们准备好的替命阵中。他拼命扭头,翻转眼珠,只见阵法外,少女犹如一只慵懒的猫,偎在椅子上。
她杏眼明亮,笑盈盈地注视她。而他的护身恶鬼,正一动不动站在她身后,如同最忠诚的守护者。
陆临溪震惊惶恐,“恶鬼,你——”
闻宴眨了眨眼,笑得张扬肆意:“多谢你,把恶鬼送到我身边。如你所见,鬼十三现在是我的守护神了。”
鬼十三用力点头,朝陆临溪威胁性地低吼两声,成守护姿态,守护在闻宴一侧。
“别着急,好戏还在后面。”
闻宴好整以暇地欣赏陆临溪反复变化的脸色,一拍手,水镜里,浮现出一只女鬼的模样。
女鬼脸长得很小,眼睛圆溜溜,一副还没长大的娇憨样。
这女鬼的脸陆临溪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一根头发都舍不得伤害的妹妹——陆婴如。
陆临溪在水镜里见到魂体状态的妹妹,肝胆俱裂地瞪向闻宴,“你对阿婴做了什么!”
“二哥,救我!”水镜里的陆婴如大声呼救。
施展替命术前,陆婴如的魂魄被转移到了替命阵的另一端,本以为等待一会儿就能达成心愿,谁知她魂魄忽然受到了一股拉扯,被生生从陆府的替命阵,拉到了千山观的替命阵里,就在她茫然之际,她发现,她被囚禁在了一面水镜里。
慌乱中,她透过镜子,看到那女人劈手打晕了二哥,将他搬到替命阵里。之后,她猝不及防靠近水镜,嘴边含着挑衅的笑,拿出了一张符箓,符箓贴下瞬间,她在水镜里的手脚仿佛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
陆婴如骇然,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闻宴,她下意识想跑,可原本轻盈的魂体,却像被黏在了地面上,举步艰难。
陆婴如惶恐极了,气急败坏地瞪着镜子前的女人:“闻宴,你别忘了,你身上有我一半命格,我要是出了事,你也会陪葬!”
闻宴绝不敢动她的,她身上有老祖施的替命术法,必须分担她一半伤害,她要死了,老祖绝不会放过她。
闻宴挑眉,“我知道啊。”
作为天师,闻宴哪能不知身上两道禁咒的威力,那就是两颗不定时的炸弹,而陆婴如就是那个定时器,她活着,闻宴还可以苟个几天,陆婴如若死,她会立刻马上嗝屁。
在没找到背后施术人之前,她不能对陆婴如下手。
但闻宴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人。
她笑了笑:“放心,我不做什么,只是叫你们兄妹俩过来,做个选择。”
动不了陆婴如,就先拿她身边的人下手,那些人只要还拿陆婴如当宝贝疙瘩,同样也不敢动她。
她看过书,陆婴如身上貌似有什么价值,对三世家来说重要,不然,以那三家人的自私,怎可能把一个除了负累,百无一用的女孩放在心上。
威胁嘛,自然是相互威胁最好玩。
两兄妹心里生起不祥的预感,异口同声:“什么选择。”
闻宴眼神灼灼地看向陆临溪,带着蛊惑意味:“其实,替换命格的话,亲人之间也能转换吧,只要亲人同意,甚至不用沾染因果。陆临溪,你作为亲哥哥,要不要把自己的命格替换给妹妹呢。”
话尾的一个“呢”,真是妖娆又蛊惑。
陆临溪意识到闻宴的用心,脸上浮出慌乱,“贱人,你要敢这么做,我陆家绝不会放过你。”
呵,说的好像不做,陆家就能放过我似的。
闻宴似笑非笑,转而看向水镜的陆婴如,“陆婴如,我的命格你就别奢望了。可今日要没人给你换命,你也撑不住了吧。现在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你要不要,换你哥哥的命格?”
“你若要你哥哥的命格,还能再活一段时间,说不定,你其他的哥哥们就能再找到适合你的命格。你若不要,啧啧,恐怕活不过今晚哦。”
闻宴睥着陆婴如眼底的挣扎,言笑晏晏,如拿着毒苹果诱人堕落的魔鬼:“可是,好命格只有一个。你要,你哥哥就得死。你不要,你就得死。选一个吧。”
陆临溪额头青筋暴突,“闻宴!”
这是什么狗屁选择,无论选择哪一个,留下的人都将一辈子活在愧疚和痛苦里,痛不欲生。
陆婴如也大怒地咒骂闻宴,信誓旦旦的说她不会选。
闻宴讥笑。
不会选,那可不一定。
闻宴一只脚踩在阵法边缘,懒洋洋地附加最后一句:“现在我倒数五,五声以后,你们要不选,我就帮你们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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