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笑笑,说:“是我没把底座固定好,你看这些鹅毛掉下来,还挺漂亮的呀。”

谢知杏这才跟着笑起来。

宁姝又说:“杏姐儿饿不饿呀,我有点饿了,你去找人问问厨房做了什么糕点,我先把这里收拾一下,你直接回厢房等我,好不好?”

谢知杏瞟了眼阁楼,点点头。

她离开后,宁姝低头看满地狼藉,不远处还有一块圆玉。

她压好衣摆,蹲下身收拾羽毛。

不一会儿,她面前出现一双描金赭色云纹靴子,她不为所动,继续捡羽毛,而靴子主人也蹲下,帮她一起捡。

很快,羽毛收拾完,宁姝起身要走,身后人终于忍不住,瓮声瓮气:“温宁姝。”

宁姝回过头。

见她没受伤,很让谢峦松口气,但她神情冷漠,他又拉不下脸,明明叫住她,却抿住唇,不再说话。

宁姝深深看了他一眼,谢峦说不清里头是什么情绪,他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块巨石,而宁姝却不说话。

她又一次的转身,终于让他再忍不住,两步上前,拽她袖子:“喂!我帮你捡羽毛呢!羽毛不要啦?”

宁姝用力扯回自己袖子,眼底闪过一抹嫌色。

谢峦愣住。

她抬起脸,眼尾微挑,目中跳着两团怒火,往常生动姣好的面容,此刻只余下冷肃:“是你在楼上丢的玉佩。”

谢峦噎住,他咬了下后槽牙,也摆起脸色,说:“是我。”

宁姝从鼻腔嗤笑声,说:“我就这么惹你讨厌,这回是想毁我容貌,亦或者是打坏我的眼睛?”

谢峦呼吸凝滞。

一句“不是”,卡在他喉头,毕竟他以前对宁姝做过的事,让她有这样的猜疑,确实再正常不过。

即使这是个意外,也险些酿成祸端。

宁姝半点不在乎他的脸色,继续道:“你可以不用在乎我的生死,杏姐儿呢?但凡你有考虑到楼下还有杏姐儿,就不该丢下东西。”

谢峦紧紧捏了下手心的羽毛。

他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我……”

宁姝不想听他说话,打断他:“谢峦。”

谢峦怔怔地看着她

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那目中的冷漠与失望,如有实质,化成针扎进谢峦心里。

宁姝盯着他的眼睛:“所有人都宠着你,纵着你,所以,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做事不顾任何后果吗?”

“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不求你领悟多少孔孟之道,但做人,总该会吧。”

撂下这些话,她讥讽地勾了勾唇角,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应当说,她早就该离开了,她很愤怒,如果不是不适合,她肯定会把这小子狠狠揍一顿。

而谢峦站在原地,久久没动,直到嘴唇发干发白,手里的鹅毛,早就被他死死地拧成一团。

蓦地,他用力朝身边的树上,猛地揍了一下,顿时手指皮开肉绽,血液顺着他指缝淌进手心,与柔软的鹅毛融到一起。

.

侯府发生一件大事,谢三受伤了。

而且,还流了血。

尤为反常的是,他不肯看郎中,不肯吃药,也不肯吃晚饭,独自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关就是一个时辰,任是谁来劝他,他都不理,只让青竹交代他人,别烦他。

要不是青竹确认他没受重伤,老夫人恐怕会昏过去。

谢屿要暴力踹门,老夫人不肯,拦住他:“他都受伤了,你还要吓着他!老大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弟弟!”

随后老夫人拍门:“老三,阿峦,开开门呀。”

谢二也来了,可这回,连窗户都锁死了,没办法翻窗。

这下,侯府谁人也没办法。

谢岐坐在台阶上,对大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三弟估摸着是有心事,不如找找缘由。”

只是,道理他们都懂,但没人知道谢三是因为何事,把自己关在房内一个时辰,连受伤的手都不肯包扎。

晚些时候,谢屿回到落烟院。

他揉了下额角,沉沉地叹口气。

却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抬起眼,谢知杏抱着一个虎头布娃娃,在门外探头探脑。

谢屿问:“阿杏,怎么还没睡?”

谢知杏问:“三叔怎么样了,还好吗?”

这事闹得侯府是鸡飞狗跳的,谢知杏自然也知道了。

谢屿还没回,谢知杏小声说:“爹爹,是三叔不对。”

谢屿问:“你说什么?”

谢知杏一字一句说:“我看到了,三叔拿东西砸阿姝姐姐,阿姝姐姐险些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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