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也不回头,在跨出门时平静地甩了两个字给他:“两条。”

关月轻笑一声,说:“在他脸上画个王八,一会儿放人的时候,找人给他抬回去,走人最多的主街。”

“遵命。”

——

关月同温朝到时,太子和怀王已在殿内,只不过,太子站着,怀王…跪得很是端正。

“你是如何御下的?嗯?能在云京干出这等事,也不怕沦为笑柄!”关月二人刚行了礼,燕帝就已数落起怀王,“此事,若北境不点头,你便日日去侯府亲自致歉!听懂了没有!”

燕帝骂了半天,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句话,说着说着,竟有些要就此揭过的意思,燕帝不叫她,关月便不出声,待燕帝终于问了,关月顺着他的意思回道:““不过醉酒罢了,臣相信这也非殿下所愿,陛下息怒。”

燕帝复去教训怀王,又说到登门致歉时,一旁从关月进门就仿佛不存在一般的太子终于开了口:“父皇息怒,此事绝非三弟所愿,若因这等小事伤了与北境的和气,得不偿失。三弟并非无知稚子,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关将军世代忠良驻守边境,效忠父皇之心日月可鉴,想必不会过分介怀。”

太子话音刚落,燕帝的茶盏就碎在了怀王身侧,关月始终不曾抬起的视线落在了这位东宫太子身上。

燕帝又出言安抚她,关月正准备硬着头皮回话,文奂从外头来,报宣平侯父子来了。

谢剑南一进来,立即同燕帝行了大礼,今日非朝会,本不必如此;燕帝只道这是做什么,让他起来,谢剑南依旧跪着回话道:“今日臣来前,已训斥过打了任大人的下人,如今正在侯府院内罚跪;以下犯上,纵事出有因亦不可轻饶,人是先前臣给关将军的,臣自有管教不当之责;然她已是关将军麾下,今日臣便当着陛下的面,将这几人身契正式交由关将军,全权交由北境处置。”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燕帝又看了眼跪着的怀王,怒道,“管教不当,说的该是你!”

“陛下,如今坊间已有传言,说这些下人是仗着侯府的威势,竟将任大人两条胳膊全给卸了,关将军碍着侯府面子,这才未做惩处。”谢剑南依旧未起身,言语间尽是自责之意,“臣是陛下的臣子,此言有损于臣事小,若牵连陛下圣明,臣万死难辞其咎!关将军因敬臣为长辈,不便作罚,今日之事,具是臣的过错!愿受陛下责罚。”

“谢侯爷说的哪里话,今日之事,不过是因我年纪尚轻,一时慌了神,这才处置不当。”关月一撩衣袍,伏跪道,“陛下,臣行事不妥,请陛下责罚!”

“这人到底归谁管,你们自己商量,朕不给你们断案。”燕帝见怀王一言不发,又一个奏折飞了过去,“这任元正嘛,就交给北境全权处置了,任何人不得置喙。”

“臣谢过陛下。”关月起身行礼,侧目瞥了一眼怀王,这才回燕帝道,“此事本与怀王殿下无关,不过是手下人醉酒,殿下充其量担个管教不严的罪名,日后同任大人说说就是了;臣这两个近卫都是姑娘家,受人冒犯难免意气,这才动了手;如今既然姑娘们出了气,怀王殿下更是大度,愿代任大人向臣致歉,晚些臣让人送任大人去怀王殿下府上,此事便就此揭过,莫伤和气,陛下以为如何?”

“太子殿下。”温朝甫一出殿门,太子已到了阶下,“将军尚在殿内,今日,便由朝代将军谢过殿下。”

“温将军客气,谢本宫做什么,此事是谁的手笔,二位心里,不是清楚得很么?”

温朝像是没听见这句话似的,只继续同太子道:“若不是殿下提醒,恐怕这桩事,主角就该换人了。”

“这与此事无关。”李永绥负手,背对着大殿说,“谢侯爷送了一副规矩给怀王府作新年礼;其中深意,不必多说,张璋虽是蠢材,却也知道轻重。”

“是谁的手笔,我当然清楚。”关月来得稍晚一会,正听见太子所言,“殿下今日,无论是否为了自身,终究是帮了我一回;先前若非殿下提醒,关月自认,没有本事躲过这众多的弯弯绕绕;太子殿下,尚书令如何,我不知道,但今日我北境是如何出了这口气,我却是清楚的。”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关月向太子行了礼,离开时走了几步,又停下说,“残局之所以难解,在于棋子不可随意而动,尚书令为人,我信得过。抽薪止沸,剪草除根。”

“太子殿下,不破不立。”

他们刚进侯府的门,就远远瞧见南星和子苓撑着脑袋坐在院里等着。关月待她们行了礼,面上终于带了些笑:“不是说在罚跪么,谁让你起了?”

“把人家两条胳膊全拧脱臼我是奉命行事,自然不能真跪。”南星说完,从桌上端了酒杯给她,满脸都是讨好,“姑娘,果酒。”

“想什么呢?”关月拍了拍子苓的肩,笑道,“今日这事,该挨训的是你;被人欺负了,就欺负回去,只要对面不是什么太子怀王,这点儿麻烦,我兜得住。”

子苓正想说什么,关月轻轻摆了摆手,坐在她身旁,有些怅然:“云京这群人瞧不上我。这不是我们委曲求全就能相安无事的地方,不能有仇必报的事儿,我想你心里都有数;若是今日这样的,欺负回去就是了。”

“姑娘…”

“离开侯府,来北境跟着我,是让人委屈的事。”关月拿了杯子,倒了杯果酒递给她,“你怕我难堪才这样忍着他,这份心意,我记下了。”

“不委屈。”子苓接了一饮而尽,呛得自己直咳嗽,“我记住了,谢谢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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