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尚不知这趟浑水里到底搅和进来多少人,我们静观其变就是。”谢旻允略一停顿,语气却越发郑重起来,“今日这事我未直接同关月说,我自小长在云京,有些手段…不得不防。老帅离世后,关家只剩余威,真算起来,她日后在云京仗得还是我侯府的势。”
谢旻允停顿片刻,又说:“北境的干系如今在她一人之手,总有人会动心思,这也是清平郡主嘱托她向傅家求助的缘由。入了云京,我自当以侯府的事为重;京墨他们到底身份有差,她从未真的在云京这趟浑水里滚过,你替她多留意些。”
“嗯,我心里有数。”温朝接了话,稍加思索才说,“入京后我会同将军先行拜过傅国公。外祖父为人正直,有他护着,不会出什么事,若有变数,我自会让川连去侯府相告。”
“不止她,你自己也当心些。”话音刚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先前老帅入京述职,都是借住在我们侯府的,这次恐怕也是一样的,将军若有事,不必…让川连转告。”白微只得忍着笑替他主子把话说全了,随后向温朝行礼告辞。
“白微。”温朝叫住他,还未待他有所反应,便继续说道,“代我谢过。”
——
自北境往云京去大约十四五日便可抵达,但这位宣旨太监总找茬,关月也不急,他一闹腾,她便同随从说公公身体不适,要休息会儿。
快到云京时这位老公公又折腾起来,关月便同温朝说,恐怕是到不了了,去封信给云京,说公公身体不适,她不敢怠慢,恐冒犯天家威严。
这位公公一听就急了眼,他本是想装腔拿势,谁知关月竟真由着他,眼看着便真要晚了,只催着关月走,温朝又装模作样地关照他一番,此后一路无事,堪堪在第十五日下到了云京。
云京来迎的官员原本已等的极不耐烦,对北境这位师出无名的将领不甚重视,未料宣平侯与傅国公竟亲自出城来迎,一时墙头草一般慌慌张张的替自己找补。
关月懒得搭理,只向二位长辈端正地行了礼,随他们入京,暂住侯府。
按规程,虽说师出无名,但关月需先行入宫拜见圣上,谢旻允是皇后的外甥,更应前往拜见。
副将通常除宫中宴饮和朝会,无诏不可面圣,从前关应庭入宫拜见圣上时,魏乾都需在殿外站上许久等候。
关月原本想留温朝在侯府先行安排诸事,宫中却来了人,说陛下点名要北境这位新副将入宫,几人未觉有异,谢剑南的眉头却皱的越发紧了。
谢旻允发觉他有些不对,便问道,“爹,可是有什么不妥?”
“陛下远居云京,虽说这次丫头同副将一道入京,本就是陛下的意思,多了些关注是常事。”谢剑南去瞧几个小辈的神色,便知他们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年节宴饮时陛下自会见着人,不该如此着急。”
“她突然从定州军中将一个校尉提到副将的位置,陛下想见一见,也不奇怪吧。”谢旻允闻言便随口答道,“这事儿没什么不对啊,爹,您又想哪去了?”
“丫头,你是怎么想的?”谢剑南懒得搭理自家儿子,只去问关月。
“似乎…没什么不妥。”关月知道谢剑南不会无故忧虑此事,但她的确未觉有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剑南觉得有些头痛,果然是小辈,不知云京水到底多深,一时没再言语,关月和谢旻允也不敢出声,试图同温朝眼神交流,最终也没弄清楚他究竟明白了没有。
谢旻允觉得,似乎,懂了一点,但也没有很明白。
“谢侯爷是觉得…陛下虽会因将军提拔我一事有所关注,但最终在意的,也应是北境权责所归之处,至于副将,宴饮之上,问话、提点或是不予理会,都只是想看看,将军到底挑了个什么人而已。副将始终是副将,于军中是要职,于陛下而言,将军的副将是谁,并无所谓。”
谢剑南刚有些欣慰,心想这三个里总归有个勉强能行的,却听温朝极其没底气的补了一句:“我…胡言乱语,猜的。”
谢剑南一回想,他方才的确很没底气,虽然猜了个七七八八,但猜始终是猜,要同这群老狐狸斗法,还差的远。
谢剑南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出声,只得挤眉弄眼地眼神交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明白了多少。
“都是小狐狸崽子,差的且远呢。”谢剑南终于出了声,“猜的不错,云京这一趟,自有人收拾你们,用不着我。”
“有人同陛下提起过?”虽是问句,谢旻允心中却已有了数,“恐怕不是陛下想见吧。”
“自己想去,多大人了还要我给你解释?”谢剑南叫了白前进来,替关月安置近卫,吩咐完了见他们还在一边站着,冲着谢旻允道,“你杵什么呢?进宫去啊,还要我带你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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