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划喉,血喷涌如泉,几乎转眼就把青年原本的灰蓝锦衣染了个通红。

鲜红的颜色犹如被碾碎的海棠,浓烈得仿佛像是快要烧起了的火,灼人眼,惊人心。

他用双手紧紧捂住伤口,却挡不住生命的流逝,无人能够救他,就在下一阵料峭春风吹到时,他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扑通一声。

闷墩的声音砸进血泊中,江燕如的心也随着猛颤了一下,一口气憋在胸腔中,怎么也纾解不出去。

刚刚这个人还能用力扯她的手臂,可是现在却像一具棉花填的人偶,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再也不会动了。

萧恕垂下眼,可这个视角他只能看见江燕如小半张脸颊,粉腻如脂玉,也毫无血色。

一簇睫毛怯生生地扇动,频率略显得急促,像是受到巨大的惊吓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松开手,自己提着刀往前走了一步,直到江燕如的身子被隐在了后面。

不过这个时候其实也没有多少人还在关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在这里最危险、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这个轻轻松松抬手,就取了一人性命的疯狗。

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萧恕!你有言大可直接言明,何必要取人性命!”有名脸色铁青的男子一手捂住心口,一边怒不可遏地一挥袖子,斥道:“竖子无状,狗岂与人同朝!”

这位出口怒骂萧恕之人也在朝为官,他虽不能苟同新帝谋权篡位的行径,可平心而论,高允此人勤民听政,旰衣宵食,又礼贤下士,殷切求才,除却出生非长非嫡之外,实乃天生帝材。

许多老臣、旧臣愿意折节易主,实乃是不愿看这大周的天下从此分崩离析,百姓坐于涂炭。

他们愿意奉高允为主,却无法忍受高允纵容萧恕。

萧恕是帝王的刀,可也是一把游走在失控边缘的刀。

谁知道这把刀有没有居心叵测,有没有狼子野心?

“是啊,即便西昌王不是你杀的,但是你杀刘侍郎的公子,也是好没道理!”

“你好好说话就是,若真不是你杀的,我们这多人又冤枉不……”

“呵。”萧恕轻飘飘笑嗤一声,他把刀用力插入花砖的缝隙,两手交握在刀柄之上,长身而立,有着立在万人前也不屈的狂傲。

犹在轻颤嗡鸣的刀刃把蜿蜒在其上的血都震成了红雾,亮可鉴人的刀面都蒙上了瘆人的血雾,那些血雾随着时间逐渐变浅,就好像那刀会嗜血一样。

周围的声音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戛然而止。

他们似在这个时候遽然想起,就在不久前,萧恕已经发疯杀了一人了……

萧恕又等了片刻,像是在确定再无人会聒噪多舌。

“刚刚太吵了,我懒得开口,现在安静了,不就好多了?”

他转动着那双潋滟的眸眼,往人群左右扫视,几人很快就缩头缩脑,藏于人后,不敢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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