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钱酉匡也算对冉家不薄了,要地给地要材料给材料,还自掏腰包赞助了不少银钱,这样的郡守上哪儿找去?他们冉家也不能太得寸进尺!

钱郡守就不是个有城府的人,心里的火也带到了脸上,气冲冲地杀到了冉府。

刚到门口,他就见到一辆蒸汽车也停了下来,一个男人走了下来,朝着钱酉匡拱了拱手。

这人身量很高,肩宽腿长,年纪虽然不大,但周身满是肃杀之气,极有威势。

钱酉匡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脑门微微沁汗。

他开始紧张了,月前进京,大朝会上位列首席的那个人,怎么看都跟眼前这个青年十分相似。

这应该就是崔慎了。

关于萧家的秘辛,钱酉匡在没做郡守的时候根本无从得知。这次他受召上京,虽然东海郡守是个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位置,可毕竟也算是进入了大雍官场的上层,长见识是实打实的。

兴福楼宴会上就有人提示他萧卓与崔慎的关系,听得钱酉匡十分头痛。

萧郡守有妻有子,北郡预定的继承人是萧烈成,一切都按部就班。现在萧卓的私生子在东海发展,如果不生风波倒是还好,若要是崔慎想要再争一争,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东海郡招来麻烦……

但他并没有见过这位崔少爷,只知道他是雍西军校的令长,手中握有冉家的船队。

兴福楼事件以后,冉家分崩离析,朝中也是混乱了好一阵子。等钱酉匡从旧京回来,崔慎已经带船远航海西洲,两人并没有碰面的机会。

“钱郡守。”

“崔……嗐,崔世侄。”

钱酉匡勉强挤出一个笑。

面对跟萧卓有七分相像的这张脸,他原本的火气早就散得一干二净。说起来他与崔慎的亲父同朝为官,虽然年纪差出一截,但到底算是同辈,叫他声世侄也不算托大。

崔慎是个很有城府的人,这一点与萧郡守差不多,从表情从来看不出他任何心思。但他礼数却比萧卓要周到许多,钱酉匡在他这里受到了热络的款待,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钱郡守就放下架子,开始跟人倒苦水。

当然说的还是取钱迁居的问题。

“郡守误会了。”

崔慎摇了摇头,表情淡淡。

“阿弟没有离开东海的想法,取钱只是为了建造木仓坊。”

啊?!

钱酉匡心中一喜,然后又是一头问号。

木仓?什么木仓?冉七郎不是再研究那什么煤气炉么?怎么忽然又转去造木仓了?!

这木仓岂是谁都能造的?!整个大雍也只有西北郡和北郡两家拥有火器局,造的还都是火铳。中都郡倒是最近弄个兵器工坊,现在也只能加工些单发木仓,据说质量过得去但产量提升不上来,大雍朝的火器主要还是依靠海外。

可海外诸国,谁会把最好的东西卖给别人呢。能拉回来的都是些旧货,或者卖不出去的型号,就这,还要几个郡来争抢货源。

想到这里,钱郡守忍不住叹了口气。

冉七郎聪明是真聪明,但毕竟年纪小,想法过于天真。火器虽好,可那也要看看有没有市场。大雍掌握火器货源的都是西洋派,是皇太后的亲信和倚仗。除非冉七郎的木仓性能极其出色,否则就算价格比西洋货便宜,也没人会顶着得罪皇太后的风险采购。

这样的形势,也不知道崔家小子能不能看明白。

崔慎当然明白。

他不但明白,而且他想的比钱酉匡更远,于是他提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

“郡守可想掌握东海卫?”

喔?!

钱酉匡怔楞了一下,抓了抓自己的小胖手。

掌握东海卫?这事他还真就没想过。他本身就是东海出身,没做太守的时候也听了不少关于宋郡尉的轶事,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兵头子。

等他真做了东海郡守,宋国忠已经把他的位置安排给了他的女婿,这事也就轻描淡写地在席面上知会了钱酉匡一声,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钱酉匡多机灵个人,能屈能伸,一看这货不好惹,马上就不沾手了。

不沾归不沾,该给东海卫拨付的银钱却一文都不能少,青州救灾的时候还半点都支使不动。好在还有茂头卫所听他指挥,总算给他保留了最后一分颜面。现在被崔慎这样一问,钱郡守这新仇旧恨立时就翻了起来,愤愤地问道。

“自然是想的,崔世侄可是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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