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西军校是大雍朝最好的军政学府,由本朝太宗皇帝一手创立,除了像钱酉匡这种纯运作出来的关系户,大雍各地的封疆大吏大多出自这所学校。

雍西军校有个很特别的制度,就是每一代入学生员中都要自发推举出一名年级令长,令长就是同年生中的最高指挥官,生员们在雍西军校的学习和生活,都要听从令长的管理。

这倒也也不难理解,毕竟这些生员毕业大都是要从军的,大雍的军队从□□时代便确立了严格的等级,层层服从,听指挥是将官卫官的基本操作。

令长们之间也是有位次区分的,标准不是看年纪和资历,而是完全比拼个人能力。不过一般来说,高年级的令长因为接受培训和锻炼较长,管理经验会比新入学的令长更丰富。不过这事也不是没有例外,最出名的例子便是崔慎。在他入学雍西军校的五年中,他一直站在校内权力榜的最顶端,地位从未被动摇,至今还被现役生尊称为“令长”。

这个鼎鼎大名,连隔壁九凌城墨宗大学院的各位教习都听说了。

“对了,怎么把他给忘了!”

钟杰一拍巴掌。

自家小徒弟的家事钟大师清楚得很,知道这位雍西军校的天才生身世曲折,虽然在冉氏本家长大,实则却与冉氏没有半点关系,是个从母姓的私生子。崔慎早年丧母,父亲身份不详,毕业之后拒绝了各大郡卫的延请,回到东海接了冉家的远航船队,让军校的诸位学官都扼腕叹气。

好好的一位将才,不去领军掌兵,当什么船把头啊?真是暴殄天物!

只有钟大师大概猜得到一些内中原因。

崔慎的母亲崔雪缨是雍西军校历史上极少见的女性令长,比萧卓高两个年级,两人都是军校生,平日摸爬滚打在一起,互生情愫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萧卓毕竟出身北郡大族,他的婚姻要混合许多其他的考量,而崔雪缨出身平民,两人在毕业前和平分手,萧卓回北郡接手家业,崔雪缨则是远赴东海,从此以后再无交集。

直到五年后,崔雪缨未婚产子,从母姓取名崔慎。

崔慎长得肖似母亲,但某些角度却又与萧卓十分相像,从他一出现在雍西军校,关于他身世的传言就一直没有停息过。

萧郡守与夫人是政治联姻,一开始他的岳家还十分紧张,担心崔慎的出现会影响到自家外孙的地位。不过观察了好几年,两方都完全没有交集,萧卓也没有承认崔慎的意思,这才放了心。

只有钟大师因为雷酸物的事和萧卓从往过密,在他的私宅见过一次崔慎。两人之间与其说是父子,其实更像是互相知道对方身份的人,言谈举止全无亲近不说,反而带着防备和试探。

相比与冉家人的相处模式,钟大师觉得崔慎会选择认祖归宗才是怪事。冉老爷和冉夫人都是外圆内方的人,家中关系和睦,而崔慎与他早逝的母亲崔雪缨一样,都是开疆拓土的强势性格,与同属强硬派的萧郡守很难互容。

只是有些时候,钟大师也觉得这崔三对他家小徒弟照管的未免太过面面俱到,也就阿昱明辨是非且性子温和,要是换了别人,怕是要被娇惯成叛逆的纨绔子弟也说不定。

正想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视野中。

钟大师眯了眯眼,感觉有那么个瞬间仿佛看到了挥师戍边北境的崔郡守,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生畏惧。

可下一刻,那种威压就消失不见了。崔慎走上前,有礼貌地先与三位大师见礼,然后才走到弟弟的跟前,姿态放松地与他叙旧。

毕津性子急,直接插到两人之间,拉着崔慎就要试木仓。

连发木仓之前冉昱就给崔慎看过,眼见毕教习拿出了阿弟的作品,他上手颠了颠,笑着问冉昱。

“火帽可是造好了?”

“造好了。”

阿昱点了点头。

“托几位教习的福,最近造出了适合的配方,现在就是需要测定这木仓的射程和精准度,然后再进一步□□校正机关。”

“我和几位教习都没怎么用过木仓,原本是想要请茂头卫的霍卫官过来的,正好三哥回来青州,就麻烦三哥给试试吧。”

听他这样说,崔慎点了点头。

“自然没问题,阿昱手造的第一把木仓,理应由我来试验。”

说着,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的木仓,无师自通地安装好弹夹,拉下保险,稳稳抬起手臂。

冉昱和三位大师都很自觉,退到崔慎身后的不远处,他们为了试验方便,在已经被搬空的织坊中划定了一个靶区。

他们倒也不贪心,只放了十五米的靶,目前最负盛名的巴虎罗孚木仓射程为二十五米,冉昱的连发木仓要是能保持十五米内的精准度,已经能令众人满意了。

呯呯呯呯呯呯呯——

一连七声木仓响,干脆利落。崔慎放下手臂,看着手中已经发热的精巧机关,眸光幽深。

冉昱和三位大师已经走向靶台,但并不用等待他们的结果,崔慎知道自己这七发全部命中了目标。

很快,很稳,精准度不错,这可真是一把好木仓!

“三哥全中靶心了!”

远处传来阿昱的欢呼声。

崔慎转过头,出声让随从过去传话,他要把靶台挪得再远一些,直接挪到三十米。

“三十米?!”

钟杰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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