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三月初三,祓禊节,民间多在这日集会,举行水边祭祀,洗濯去垢,消除邪祟与不详,祈求阳气清明,祥风甘雨。

沂州的百姓们都虔诚地跪坐在地上,围着鸡毛装巫师低声祷告着什么,容溪见那木架上竟然还五花大绑着一名妙龄女子,心道不好,竟然是人祭。

一名老妇人跪倒在离那少女不远处,她掩着袖子哭泣,风吹日晒的脸皮犹如一张老树皮,布满了沟壑,头发毛躁干枯,应当是深受旱灾的沂州农妇。

妇人口里还叫嚷着,若是要祭祀河神便拿她祭,想来那被选中当做祭品的应当是这农妇的女儿。

容溪微微摇头,心中百感交集,站在容溪身后的流仙宗弟子对此倒是无动于衷,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凡间发生的实在是太多了。

凡人迷信向“神灵”献祭活人,“神灵” 收了祭品便保佑一方土地风调雨顺,而这些所谓的“ 神灵” 大多 是有些道行的妖魔邪祟,若是得不到想要的祭品,便要兴风作浪。

容溪执掌白玉仙京时,曾多次在修真盛会上提出,要多派宗门弟子到民间各个地方除鬼祟灭妖魔,禁了凡间这种向妖魔邪祟进贡活人的恶习。

但还是无用,在各个宗门照顾不到的偏远之地,向妖魔活祭的大有人在,屡禁不止。

容溪悄悄将辟邪的符纸贴在那名被选中当做祭品的少女背后,这符纸和她之前随意绘出来的大有不同。

在来沂州之前,容溪准备了许多高阶符纸,这辟邪符是她用顶级的朱砂加上自己的精血所绘,每一笔都用尽了她这具身体最精纯的灵力,至少能抵挡拥有金丹期实力的邪祟的致命一击。

容溪从前练剑空闲之时,常和白玉仙京的符术长老研究制符,她在符咒上的造诣不能说是出神入化,但白玉仙京的护宗大阵上的阵眼之符是她一手所绘,历经多少次大战都未曾损坏过。

辟邪符悄悄没入少女的身体,被当做祭品的少女身上悄然笼罩上一层薄薄的金光,底下愚昧祷告的人看不到,那光柔和而悲悯,缠绕像藤蔓一样在少女周身。

少女被牢牢绑在木架上,鸡毛装巫师做完了法,五个壮年男子便将木架高高抬起,将少女连同木架一起扔进了河沟了。

少女的嘴巴被塞住,发不出声音,只能簌簌地流着眼泪。

噗咚,暗沉的河面溅起巨大的水花,穿着鲜红嫁衣的少女被当做祭品没入水中。

众人眼巴巴地等在灵渠旁,寄希望河里的“神灵”收到他们奉上的祭品,能够显灵,降下甘霖,一解沂州的干旱。

但是,投下少女后,河面上依旧风平浪静,暗沉的灵渠犹如一滩死水,还在不停地散发着臭气。

被容溪拉住手的孟玄度望了望河面,又抬头看了一眼容溪。他以为还她会出手呢,没想到竟如此淡定。

孟玄度收回目光,沉静如水的眸子停留在河面上。

沂州有个大东西在,他能感觉得到,只不过不是在这灵渠处,灵渠里的,不过是只小虾米而已。

容溪神识强大,早就分出一缕悄悄附在了少女的身上,潜进了灵渠之中,辟邪符上的灵气足以保证少女的安全。

这灵渠中浊气弥漫,水质浑浊到看不清东西,同赵和玉说的一样。

容溪不明白,为何被沂州人称为灵渠的泉眼会便成如今这个样子,哪怕是有人抛尸,也早该净化完了呀?

红衣少女向着灵渠深处沉去,疯长的海草缠绕在少女身上,容溪的神识时刻紧盯着水里的动静。

突然,她的神识捕捉到一丝的水流涌动,红衣少女的衣摆上不知何时缠上来一双惨白的手。

这时容溪才意识到,刚才在水中飘荡的并不是海草,而是女人的头发。

那只手的主人终于露面了,在一团黑长的头发中央,露出一张苍白而肿大的脸,它面无表情,像是被水泡发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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