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有能和其他文艺片演员区分开的地方,很独特。”

“什么?”

“他的眼神很有‘劲’,”我转向孟云京,“你说他四十了?只看这双眼睛,一点也看不出来。”

“野性未驯,”孟云京这样说,似乎还咬了下后牙槽,“一条疯狗。”

什么情况?

他又突兀地问起:“和你家靳潇比起来呢?”

我一愣,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他们就不是一个路线的,又隔着年龄段,有什么好比的?”

“不说这个,还是单说‘人’,”孟云京冲我挤眉弄眼,表情古怪,“靳潇模样没话说,又年轻,又前途无量,就是脾气差了点……”

“处了这么多年,你当然是喜欢他的……吧。”他的语音压得低回,似暧昧又似饶有深意。

我不动声色和他目光对接,平静地问:“你想说什么?”

“你和靳潇发生了什么?”

他果然察觉到了端倪。

想知道的得到了答案,我觉得满意了,又将目光转投屏幕,“天色晚了,你明天不上班吗?”至少我还要上班。

“师弟,一想到你有了我不知道的心事瞒着我,为兄怎么睡得着!”孟云京抬高了声音,语气夸张,跌宕起伏。

他凑到我眼前有意挡住了屏幕,“你难道忘了十多年前我们入门的时候是怎么约好的?”

“嗯。”

顺流追溯回去,某一天这位和我只有几面之缘、不过点头之交的师兄约我去酒吧喝酒,喝得醉醺醺以后,小学生一样拍着我的肩膀口齿不清地说:“师弟,我们以后做朋友吧。”

“特别的朋友。”

哪种“特别”?——可以分享秘密的朋友。

孟云京当时说,在这个圈子里有太多秘密和污糟事儿,就是你闭上眼睛堵上耳朵不想看不想听,只要你干这一行一天,它们都会自发找上你。而人不是树洞,本质都是需要向外界倾诉的,堆积的隐秘太多,那些或阴暗或丑恶的内容倒流回自己心里,总有一天会给憋出毛病来。

不想让自己成为朽坏的树洞,就做彼此的树洞吧。

那之后没多久,他还真说到做到与我交换了一个秘密。

这个约定至今已有十年的保质期,我并不会不相信孟云京,只是对自己还纠缠在当中、没理出一个头绪的问题,倾吐的欲望实在不大。

孟云京看我犹豫,又加了一把火,“不如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还没等我阻止,一句话就从他嘴里飞快脱出:“我和他睡了。”

我怔住,眼看着他伸出手向前指,沿着指尖看过去,屏幕上正是男主角那张轮廓分明、落拓而英挺的脸。

“你……”脑子里有点乱,组织语句时只有模糊的碎片从意识里掠过,我结舌支吾,“不是说不和自己的艺人……”

“他哪里算我的艺人?”孟云京吹了吹额前的碎发,“他也没把我当经纪人。”

孟云京和宋潮声的事具体我知道的不多,只听他说起过,当初他为宋潮声好不容易说服程榷,特别签订了一份公司里别无他例的合同。久而久之大家也看出来了,宋潮声纯粹是公司的编外人员,连年终晚会这种大团圆的场合也不来露面,公司基本不负责为他找戏,不提供别的资源,只居中帮他做一些打理合同、沟通客户的琐事。他的戏约应当都是依靠自身。别的不知道,但能推测公司在他的合同里设置了最少的抽成,给予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

“就是这部戏,”孟云京看着屏幕,双眸被光源掩映得幽深,“他在帘子后面和那个有夫之妇偷情,拿奖后这片子打出了点名气,好些人看了都说做梦也想被宋潮声睡一回。”

“我不能免俗,看他这段床戏的时候,也动了点俗人会动的心思。”

“所以我直接去找他了,他也没拒绝。”

“当然,和他们有一点不一样,我是睡他,我不做下面那个。”

“你……”我抿了下唇,“让我消化一下。”

“别想了,”孟云京搡搡我肩膀,“成年人打个炮而已。”

“说说你,该你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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