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
贺希然尾音有些走调,隐隐带着哭腔。像对待仇人一样瞪着温萧雨,拼命挣脱自己的手腕。
这种时候还在作,作精人设真是屹立不倒。
温萧雨没心情惯他这臭毛病,手臂猛地发力,绷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手指如铁箍似的岿然不动,攥着贺希然飞速逃离战况愈加激烈的战场。
然而温萧雨这一通恣意横行的举动早已惹恼了众人,他们默契地暂停彼此之间的争斗。
他看到一个红毛高喝了一声:“温萧雨,你他妈来凑什么热闹!拦住他!给我往死里打!”
这些团伙挺有意思,打起架来势如水火,对待共同敌人倒也算齐心协力。
温萧雨冷哼一声,一脚踹开挡在面前的二流子,拽着贺希然锐不可当地跑出了巷子。
风声从耳边急速掠过,混乱的咆哮声紧随身后。
秋风拂起温萧雨金黄的发丝,跑得久了,汗滴顺着额角落下。他向后撸了一把头发,露出光滑洁净的额头。
突地感受到一束存在感强烈的目光,他冷冷地侧过脸,发现是贺希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挑起一端眉梢,饶有兴致地回望贺希然。
秋日傍晚的空气里飘荡着未散的热意,夕阳在天际铺展开大片的橘黄,与远处群山的雾蓝色连接在一起,交相辉映,染出一幅色彩柔和的画面。
贺希然的眼角被风吹得更红,琥珀色的眼瞳湿漉漉的。方才在街角还苍白如纸的脸颊,现已浮上两团红晕,愈显俏丽。
蓬松的栗色短发随着脚步上下跳跃,左耳戴着一枚银色耳钉,在阳光里泛着纯净的光泽。
温萧雨的手指又攥紧了些。
这时,贺希然好似忽地大梦初醒,倏然把脸90度扭了过去。却因为动作太猛,脖子骨骼“咔”的响了一声。
“嘶…”他发出短促的痛呼,转瞬硬生生止住了。
温萧雨勾起嘴角,转回头看着前方。
几辆警车从对面的方向呼啸而来,把他们两个连同后面的混子们全都包围起来。刹那间,警笛声、警察的呵斥声和混混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令人脑袋嗡嗡作响。
手心猛然一空,温萧雨转过身,看见贺希然把手腕抽了回去,双手撑膝气喘吁吁。他垂着头,后脖颈雪白纤细,浮在上面的一层薄汗泛着莹润的光泽。
温萧雨盯了几秒之后试图转移视线,却在下一瞬呼吸微滞。
贺希然的衬衣袖子卷到手肘上,肤如凝脂的小臂在外面露着,左手腕处几道青色的指痕煞是骇人。
温萧雨抿了抿唇,眼神一直徘徊在那些痕迹上,直到被一位女警察带进了警车。
他们这波人一进派出所,里面顿时变得乌烟瘴气,混子们抱着头在后面蹲成一排,还在小声骂骂咧咧。
“都给我安静点儿!再吵吵关你们十天半个月的!”
一个挺着肚腩的警察端着保温杯,瞪着眼睛一通吼,排排蹲的小流氓们霎时安静如鸡。
“不是我说,温萧雨,你怎么又跟他们搅到一块儿了?你这次搞不好真会被开除,到时候你奶奶……嗐!”他叹完气,坐到椅子上喝了口浓茶。
温萧雨在这位警察身上扫视一眼,不卑不亢道:“徐警官,我是受害者。”
“受你他妈的受害者!”那个红毛混混蹭地一下站起身,“徐警官,这次是他先来招惹我们的,我们才是受害者!”
其他人纷纷应和,徐警官指着红毛,粗着声音吼道:“你给我蹲下,信不信我抽你?”
红毛应该没少被抽,不假思索地抱着头重新蹲下。
苦口婆心的徐警官准备继续念叨温萧雨,却被一个快步而来的地中海打断了话音:“徐警官,温萧雨真的是受害者!”
徐警官站起身,苦着脸道:“赵老师,你不能总是包庇学生啊。”
“我包庇他个头,我恨不得捶死他!”赵老师恨恨地盯着温萧雨,咬牙切齿地说,“这次确实是他让我报的警,他还带着我们学校的保安去了斗殴现场,我们都可以作证。”
徐警官将信将疑地看了温萧雨一眼,又见赵老师拽了一把唯唯诺诺的保安,说:“贺希然,事情的经过我都听保安说了,你来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等等等等,老赵,你也来了好几回了,应该知道事情不是这么办的。”徐警官挥了挥手,“都起来!上后头做笔录去!”
赵老师怒意未消,冷着脸,却还是拍了拍温萧雨和贺希然的肩膀,叹出一口气:“事不大,跟警察叔叔把实情都说出来,剩下的老师帮你们解决。”
隔着面料不算好的衣服,温萧雨竟还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又听他尚不解气道:“兔崽子,净给我惹事!”
温萧雨:“……”
做完笔录出来,赵老师还没走,温萧雨看到他正对着两位老太太在竭力解释着什么。比他先出来的贺希然站在一旁,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麻烦。
大麻烦。
走得近了,他听到其中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太太厉声道:“我们家阿然怎么可能逃课斗殴?!”
她的两只眼睛向上吊着,神情十分倨傲:“阿然,你不用怕!告诉外婆,是不是温萧雨惹的祸,反推到你身上了?!”
贺希然从头到尾都保持诡异的沉默,一直到听见温萧雨的名字,他才嘴唇微动。
温萧雨走到他们身边时,听到他说:
“是的,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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