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魁不识得马扩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一阵狐疑,他没有看出祖可语解围的意图,依照马仪所言,留下一句贵使稍待后,径直前往寺门口去查看石碑了。

祖可语在心中大骂萧魁的愚鲁,看着马仪似笑非笑的神色,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前去查看石碑落款的萧魁很快面色不豫地走了回来。

“如何,萧参将可曾看清楚了石碑的落款?”

萧魁点点头闷声答道:“看的清楚。”

“那烦请萧参将告诉祖侍郎落款为何?”

“大…大明成化四年济南知府刘琦奉敕重建。”

“非常好!”,马扩忽然斩钉截铁地喝道。

“萧参将看的清楚无错,请问,你说这济南府是贵方管辖的,这大明的济南知府刘琦岂是贵方之官?他怎得在贵方管辖的土地上奉了宪宗皇帝之敕重建了这所兴国寺?”

这一句话把萧、祖二人问得目瞪口呆,他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祖可语才期期艾艾地回答一句:“这是……这是两百年前的旧事了,如今提起来又有个什么意思!”

“旧事又怎可不提?这正是贵我双方要谈论的正题,是咱们僵持不下的一处,今日马某就要说些旧事与两位听,”

马仪继续逼紧一句道,“马某只知道成化年间,宪宗皇帝曾下令进剿建州女真,下达的命令是:“捣其巢穴,绝其种类”,当时武靖伯赵辅率军五万,兵分三路进剿,同时,宪宗皇帝又命令藩属朝鲜派出军队,配合我大明王师进剿。“

“经过一个月的进剿,我大明王师大获全胜,建州女真部强壮就戮,老稚尽俘,若土崩而火灭,犹瓦解而冰消,空其藏而猪其宅,杜其穴而空其巢,旬日之内,虏境以之萧条。”

“就连努尔哈赤的五世祖,建州右卫首领董山亦被抓获,最终在押送途中试图逃脱被杀,当时的女真人在辽东苦寒之地惶惶不可终日,几近灭族,你说这山东之地又怎归贵方管辖?”

“这神州在明朝盛时,固属贵方所有,”,话已说到此处,祖可语也无意去否定这铁定的事实,只好撇开一句,继续争论道:

“但到明季时,天下间民生哀嚎,皇帝薄德寡恩,是以崇祯皇帝被李自成逼死,断了社稷延续。”

“我大清承天之意,入关灭闯,报了崇祯之仇,如今历年已逾数十,人心早已向化。今番使节使节提起旧事,莫不是要翻两百年前的旧桉,沮坏贵我双方的和议?”

“好一个沮坏贵我双方和议!”,起马扩冷笑一声道:

“祖侍郎,你祖祖辈辈也都是我汉家的子民,你颠倒认满洲人为君父,口口声声‘贵方我方’,贵满洲人之所贵,我满洲人之所我,真可谓数典忘祖,认敌为我,你自己纵不以为耻,马某却为你汗颜!”

“你!”,从进门以来就一直尽力保持着沉静态度的祖可语终于忍耐不住,他勐然拍桌对着马仪怒目而视。

马仪毫不闪躲地迎上他的怒视,在马仪大义凛然的目光下,祖可语率先败下阵来,怒哼一声,拂袖便走。

萧魁犹疑了一下后,还是冲着马仪抱拳道:“看来今日谈不得事了,祖侍郎心有忿怒,还请贵使莫要怪罪其失礼。”

马仪大度地摆手道:“无妨无妨,只盼祖侍郎能有所自省增益才好,也不妄马某一番苦口婆心。”

“唔...”

萧魁一阵无语,同样匆匆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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