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辛歌跟付成则去附近的文化市场转了一圈。

老城区几家游戏体验店集中在那一带,付成则挑了两盘PS5游戏光盘,说回头放到项目组的休息室里。

两人聊着聊着,付成则忽然问起店老板楠丰最近的房价,还说等把组员都安顿好了,自己打算在楠丰买套小公寓定居下来:“幻想恋歌这个游戏目前看来还是成功的,我想着过几年是不是可以出来单干了,游戏工作室的启动资金我倒是不缺,至于人么……”

他看了身边人一眼:“就看你们的意思了。”

辛歌笑着回应:“随时待命。”

算是交了个底。

这种事不奇怪,就算是再“耐玩”的游戏,总有寿命终止的那一天,提前想好出路,不仅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整个项目负责。何况,按照辛歌之前的职业规划,一直有在为“成为游戏制作人”而努力——四年凄风苦雨,一朝拨云见日,是时候该为以后谋出路了。

送走付成则,辛歌心情不错,回出租屋的路上,她特意去炸串摊买了两个萝卜丝饼。

这就是今天的晚饭了。

不做千金小姐之后她才发现,很多街口巷尾的小吃味道堪称一绝,根本不输米其林餐厅那些故弄玄虚的昂贵料理。金黄色的炸饼被装在塑料袋里,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见四下无人,在路上她就忍不住吃掉了大半个,顺道拐进巷口的快递驿站。

确定周六搬家,辛歌前两天在网上买了不少日用品直接寄来兴塘里,今天陆陆续续都到了驿站。

大概见她是个美女,驿站小哥分外热情,主动帮忙将大大小小的快递盒堆放在一起:“是住8栋301吧?喏,这边还有几个!”

总共九个包裹,分量不算轻,辛歌回忆了一下,都是些收纳袋、晾衣架之类的东西。

还有个坏消息:驿站的小推车被人借走了。

她蹲下身将快递叠放好,提着一口气搬起来,示意小哥帮忙再往上放两只盒子。

小哥看着挺心疼:“要不,你等等再下楼拿一趟吧?”

辛歌笑了笑:“没事没事,我搬得动,你再放一个!”

对方无奈,刚准备再放一只快递盒,一双手伸过来,接过了本该落入辛歌怀里的重量。

低沉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给我吧。”

*

意识到又撞见了阴魂不散的某人,辛歌一晃神,怀里叠放的一摞快递盒全部掉在了地上。

祁温贤抿了抿唇,弯下腰,一样一样帮她捡起来。

有几只特别重的纸盒,索性就留在了自己手上,外套上沾了些灰尘,他也毫不在意。

跟在祁温贤身后走出快递驿站,辛歌的脑子还是懵的,缓了半天,她才快步追上去与他并肩而行,不经意扬了声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祁温贤看了她一眼:“很奇怪吗?”

她点点头。

男人并不解答,只兀自低语:“想在楠丰找到一个人,一点都不难——至少,比去国外找到一个人,简单多了。”

确实。

兴塘里这条老巷并不长,只要穿着体面的衣服、挂着文质彬彬的笑容,用本地话向那些坐在家门口闲聊的大爷大妈们一打听,很快就能知道今天那栋楼里有人搬家。他本想守株待兔,可没等一会儿便心烦意乱,于是又想到去附近的快递驿站报号码查件碰碰运气……

老天果真待他不薄。

抓了个正着。

听罢这番解释,辛歌不由发怵:祁温贤这家伙,有时候吧,挺可怕的。

往前走了几步,她忽而发问:“你为什么要去国外找我?”

祁温贤眯起眼睛:“你不是去了……”

辛歌目露不解:“这四年我一直待在哲海,没有出过国。”

男人脚步一顿,神情复杂地扭头看她,似有满腹心事。

辛歌隐约也意识到,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末了,他只是阖眼一叹:“……算了。”

可不就只能“算了”么?

时光不能倒流,遗憾无法弥补,幸好,最后还是找到了,又或者说,上苍怜悯自己,又让她回到了楠丰。

虽有疑惑,辛歌还是得承认,听到祁温贤亲口说出曾经找过自己,内心是有一点点高兴的,但嘴上却仍在逞强:“我家都破产了,商业联姻已经完全没必要了吧?我写了退婚书,是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还找我做什么?”

拿出钥匙打开单元楼铁门,她一边爬楼,一边故意埋汰他:“难不成是想把我抓起来,打一顿,然后吊在城墙上三天三夜——以此警示所有人,这就是得罪你祁大少爷的下场?”

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能得到当事人的认同。

逼仄昏暗的老房楼梯间内,回响着祁温贤刻意压低的声音:“抓起来,操一顿……”

镜片后的眸光明灭不定:“然后去领证。”

辛歌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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