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宫内的气氛十分僵持,叫留在屋内的福寿宫女官和朱荣都有些忐忑,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发出一丝丝动静无意间惹怒太后或是裴景行。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当年朕最难的时候母后选了六弟,后来好不容易坐稳东宫,您又可劲儿往朕后院塞人,便是登基之后,您也一手把控着朕的后宫。”裴景行顿了顿,自嘲地笑了一声,“您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朕的感受,对不对?”

太后的脸色很是难看,听见裴景行提起裴景奕的时候眸光微动,随后迅速压下那股情绪,咬了下牙,说:“你竟还敢来问哀家有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当年你将奕儿幽禁起来的时候,可考虑过哀家的感受!”

提起裴景奕那事,裴景行只剩下冷笑,他嗤笑一声:“谋害储君本就是死罪,仅仅是幽禁,还是朕向父皇求来的。若非他是朕的亲弟弟,朕何苦要到福宁宫前求父皇饶他一命。”

太后自然是知晓此事的,但她一直都偏爱小儿子,便是知晓此事,也只会觉得裴景行求得不够,是他无心要救自己的弟弟,方才会导致裴景奕被幽禁。

裴景行冷眼看着太后,只觉那登基以来一直维持着的“母慈子孝”在这个时候被太后无情地击碎。

他其实早该明白的,可到底血脉至亲,他想过母后不那么亲近自己,却从未想过母后眼中只有被幽禁的六弟,根本就没有当年在裴景奕一手谋划的刺杀当中差点儿死去的自己。

“您眼中只有被幽禁的裴景奕,全然就没有当年差点儿丢了性命的另一个儿子吗?若非昭妃的兄长舍命相救,今日您儿子根本就没有机会坐在这儿!”裴景行说到这里便想起兰姝,他明白是自己对不起兰姝,他若不是太子,不是皇帝就好了,他一定能给兰姝想要的。

可惜他是个皇帝,他看先帝,看书中记载的那些皇帝,从来都没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

他才坐稳皇位没两年,又如何去开这个先例,去与要求皇帝广纳后宫延绵子嗣的太后与大臣对抗。

裴景行闭了闭眼,又想起当年那危险时刻来。

那次刺杀也叫兰姝的二哥丢了半条命,从此别说耍刀弄枪,便是寻常走两步都是一件难事。身子骨在那次之后便彻底不成了,当年太医甚至都要叫兰家准备后事了,好在兰家二郎命硬,硬是给扛了过来,可扛到最后也只留下一副苟延残喘于世的病体。

这些让兰姝在裴景行心中更为特殊,让他即便兰姝并非他心中认定的那个所爱之人,也愿意给她最特殊的一切。

“哀家已经下旨,将那陈家姑娘封为嫔,赐号……便赐号愉吧。”太后没管裴景行如何反对,只是冷着脸落下此话。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裴景行也没再与太后废话,只压下心头不满后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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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的消息传得很快,陈沁雪还没进宫呢,便四处有传言说太后因魏巧意不中用,新寻了个家世并不显赫的女子进宫来,欲与兰姝分庭抗礼。

兰姝有些不明白太后为何转变如此之快,前些日子才对她慈眉善目的,这没多久呢,就这般变了脸。

不过有了上辈子裴景行那遭,兰姝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左右她从一开始便没有将太后划为自己人的范畴之内。只是魏巧意这个与太后多多少少有些亲的,又从东宫到如今也一直孝敬着太后的人,心中总归是有些难过的。

“来了便来了,太后哪里会放着自家人不帮,跑去扶陈家的女儿上位。”兰姝安慰着魏巧意,心中也对此有几分猜测,猜测太后其实另有打算。

兴许她正计划着什么,但兰姝想不明白,太后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究竟还有什么好计划的。

只要她好好儿在那个位置上坐着,不仅能安安稳稳享受荣华富贵,若一切顺利又身体硬朗,兴许还能熬到下一任皇帝登基,熬个太皇太后当当。

魏巧意红着眼睛只叹气,抬眸与仍旧有些担忧自己的兰姝目光相触,又别过头去叹了口气,说:“太后娘娘指望我笼络皇上的心,又不许宫妃独占着宠爱,如今还扶另一人上来,我实在是不知她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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