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的质问,薄浔大概能想到俞烬那种训斥的语气,莫名有点怂,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动物。

刚想回俞烬消息,电话就打了过来。

薄浔接通,“喂,妈妈。”

电话那头,很快响起吸尘器的“轰轰”声,还有中年妇人的声音,“小浔,怎么了?刚才见你打电话了?”

薄浔:“是关于夏训的事情,需要家长签字,还有训练费。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电话里,母亲絮叨道,“你怎么也夏训啊?我还说暑假让你过来陪你弟弟训练,照顾他生活起居,我清闲两天。衍衍刚被教练挑中,往后就去首都训练了,这不是刚在首都这边租的房子,还在打扫呢……”

薄浔第一次没等母亲说完,“妈妈,我在说我自己的事情,没有问弟弟的事情。”

电话对面的声音明显被噎了一下,顿时有些不耐烦,“一天天打电话就知道要钱,除了要钱你就没别的事儿了,还敢打断我说话,白养你了是不是!你又没你弟弟优秀,你有什么资格提要求?我像你这么大都出来打工给家里寄钱了,你不帮衬家里就算了……”

薄浔不想听她说教。

直接把电话拿远。

依稀听见听筒里又吼了两句,具体吼的什么不得而知,突然,电话被暴躁的挂断。

他看着通话结束页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车水马龙的街道,来往的人流湍急,薄浔低着头,看着路灯下一道道飞速掠过的长影。

冷静片刻,他点开和俞烬的对话框,[没谁,无意点错而已]

回完,看了看手边已经冷掉的面。

面条吸收完汤汁,浓成一团,看上去像个死面疙瘩。

-

临近期末考,自习课多。

次日,办公室里,薄浔不太自在的站在秦老师桌前。

前后左右全是老师的工位,写字声打字声,给密不透风的办公室更添一丝窒息。

等了片刻,秦老师端着玻璃茶杯走进来,坐在薄浔面前的座位上,叹了口气,抬头打量着薄浔,“你教练说了,就差你的表格和训练费没交,明天就截止了,你怎么回事啊?”

薄浔攥紧拳头,死死的盯着地面。

秦老师: “和你妈妈打电话,她说管不了你,说你不想夏训,让我和你沟通。”

薄浔:“我没有说不想夏训……”

“和家里吵架啦?”秦老师敲着铅笔,无奈问道。

薄浔:……

半晌,他点了点头。

这时,旁边的位置上有个中年男老师,穿着立领polo衫,衣服扎进皮带,大腹便便的样子,“小秦,这你们班那个体育生?”

秦老师转头,“昂,和你说过嘛,就是我们班的傻大个儿,和你们班上一届那个妞妞一样,也是家里条件不错但有个更优秀的小的,家里人重点培养小的没精力管大的。这不是正发愁他夏训的事情吗?”

穿polo衫的男老师喝了口茶,吐出茶叶,“你让他父母先把夏训的同意表签了呗,夏训的费用还能再拖拖。家长也真是的……上一届那个妞妞真的,可惜死了,但凡她父母给点力,唉……”

薄浔把头垂的更低。

秦老师没再闲聊,转回来看着薄浔,“这样吧,待会儿我再和你妈妈协商一下,给她发个电子版的表格让她签了。钱的事情我也和学校说说,帮你拖延点时间,行不行?”

薄浔缓缓的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行了,回去复习吧。该期末了长点心多,争取多考点分。”秦老师说完,拍了拍薄浔的背。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看见物理老师的工位旁边,停着一架轮椅。

熟悉的背影穿着校服,恭谦的微微低头,不知道在和物理老师说什么,只能看见老师笑得十分欣慰。

停留片刻,薄浔还是离开,没再去看。

自习课还没下课,他没急着回班。

绕到公共走廊上的储物排柜,刚找到自己的柜子还没打开,余光中,随着不远处电梯门合上的声音,身边多了一道影子。

抬头,见是俞烬,“你怎么在这儿?”他吓了一跳,往柜子旁边闪了闪,“我还以为老师来了。”

俞烬开口说话前,先双手递过一个信封。

牛皮纸的信封,有些厚度,上面什么也没写。

薄浔一怔。

他经常收到这种信封装的情书。

他陷入沉思,俞烬,应该不会……

“你想什么呢?”俞烬开口的声音还是缓缓柔柔,在燥热的盛夏中宛若一缕清风,“拿着,夏训的费用。刚才秦老师的声音太大,想听不见都难。”

薄浔反应过来,赶忙罢手,“不行,我不能白收你的——”

“谁说我是白给的?”俞烬没忍住,笑了一下。

薄浔:……

原来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别人看见,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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