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台,议堂。

费祎坐在榻上,见霍弋、邓艾、姜维以及关兴、夏侯玄等尚书台要臣分坐两侧,轻咳一声,开始了今日的议题。

“陛下登基以来,推行改革,由内及外,由此及彼。葛公任相之时,精兵事,改察举,推田政,收地方大权;时兵出陇山,天下震动,兴国于西北。及蒋公理政,立考课,设御史;兵下南疆,威震中原。”

“经历二十余载,我大汉积蓄国力,遂一战而定天下。但天下动荡已久,州郡满目疮痍。加之此前又是三分对峙之局,国家百废待兴,制度当需革新。百姓所缴赋税颇重,然国库支出未有所减。”

顿了顿,费祎也步入主题,说道:“当下解决国库度支乃是重中之重。今日唤诸位尚书臣至此,也是希望诸位能出策解决之事。今可先让夏侯度支说下去岁以来,我大汉国库支出如何!”

夏侯玄也从身侧取出数张纸张,分发给众人,说道:“去岁以来,军事之用占赋税二又之一,加上去除百官俸禄,国库所剩无几。加之将士赏赐,国库早已空虚,部分将士赏赐需拖到今岁税收缴纳后方可下发。”

“若要改善国库财政,还需从省并军伍入手。陛下常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下已然太平,我大汉当不能将大量钱财用于养兵之上。如今兵制乃是三分之时,为征伐天下所制之策。彼时亦无可奈何,当下断不能如此前那般。”

说着,夏侯玄把目光看向参加会议的军方三大巨头,说道:“今国库所出军事钱资,有以下诸大项。其一,国家供给将士日常粮草;其二,我大汉所养将校过多;其三,有功将校所占食邑过多。于当下而言,食邑不可废,否则将伤将校之心,省并军伍或是唯一道路。”

相比于费祎的遮遮掩掩不想与军方撕破脸皮,夏侯玄直接把大汉面临的问题摆到邓艾、姜维他们面前,发出拷问。

邓艾怀抱双臂,澹澹说道:“艾粗通文武之事,不敢妄议国政。今下只知战事刚息,窃不可以为天下太平,或是高枕无忧了。要知四方蛮夷仍在,后汉建国之初,遇外戎袭扰,数战不能胜,便是省并军事所出恶果,需引以为戒。”

姜维咳嗽一声,也效彷夏侯玄分发纸张,说道:“维略读《东观汉纪知晓后汉开国之事。昔世祖皇帝为抚北疆蛮夷,每岁赏以大量钱财。”

说着,姜维指着纸张上他摘抄的数据,说道:“如世祖皇帝赏南匈奴钱币一亿九十余万,西域诸国岁钱七千四百八十万,年赏鲜卑二亿七千万钱。每岁合计支出四亿四千五百多万钱,而彼时后汉赋税不过二十二亿钱,占赋税四又之一。”

“同时,因后汉武力颓废,五次羌乱,始自凉并,延及司隶,东祸赵魏,西抄蜀汉,五州残破,六郡削迹。后汉悬师之费且数百亿计,百余万黎庶流离故土,甲士亡于西陲当有数十万之众。”

姜维挥舞手上的纸张,康慨激昂地说道:“时至今日,朔方仍然未复,陇右羌胡遍地。我大汉立国于关中,又岂能不为之警醒乎!”

夏侯玄看着姜维下发的纸张,苦笑不已。不怕将帅是粗人,就怕将帅通武又知文。姜维直接是把后汉的底裤给扒了,用后汉的前车之鉴来让大汉警惕。

费祎见气氛有些僵持,缓和说道:“骠骑将军所言甚有道理,我大汉必须为以后汉之事为鉴。省并军伍,非以弱军为念,我等当求两全之策,既节省钱财,又不可弱军。”

夏侯玄听着要翻白眼了,既要这个,又要那个,哪里有这么美的事。

关兴也是微微皱眉,他对费祎这种和稀泥的态度颇是不满。再这么谈下去,还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完成陛下的嘱托。

尚书仆射孟光直接发飙,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指责费祎,说道:“改革军制,优化度支,实乃大事,宜当速行。如此拖沓,当有败坏国政之嫌。今陛下贤明,齐治诸官,司徒为百官之首,当以表率。若顾及颜面得失,长久以后,吏治将会倾颓,当有违司徒之美名。”

夏侯玄再次刷新了他对大汉朝堂环境的印象,相比于曹魏,大汉的政治环境很好,如董允、吕乂、杜恕、孟光等这些高官,他们皆非虚伪之人。

被孟光指着鼻子骂,费祎克制住心里的情绪,其只得面露尴尬地向孟光致歉。

经过孟光的破坏,尚书台的议政不欢而散。

刘禅听闻后,当晚又把众人喊到宫中,由他主持集体议事。其中又分为二批,尚书台诸官为先,霍弋、邓艾、姜维三人后到。

时入黄昏之际,刘禅边浏览着马忠上奏的奏疏,边喝着茶。

“陛下,尚书台诸官到了!”

“宣!”

“诺!”

尚书台核心的官吏趋步入殿,行礼拜道:“臣费祎、夏侯玄、关兴……拜见陛下!”

刘禅盯着奏表,说道:“朕听闻今日鸾台议政并不顺利,可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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