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玉仔细回忆着:“好像是,‘设使天下无有陛下,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余下的,似乎是质问父皇说,‘岂我大周有帝,南下北上无帝乎?’总的是说让父皇不要轻敌。”

顾怜幽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云薄刚烈,当了他的人主十五年,见得多了,可以说昼玉的胸怀气度,有一半都是云薄给他锻炼出来的,因为云薄动不动就怼皇帝。

要换成别的皇帝,早砍了他,也就是昼玉仁慈惜才,能忍。

但她没想到,云薄二十岁的时候就这么猛,敢说这种话,问皇帝说假使天下没有他,谁人能称皇称帝,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顾怜幽拔步就走,昼玉拉住她:“你去做什么?”

顾怜幽无语了,反问道:“你的右相没了!不用去捞人吗?”

昼玉却有理有据道:“你就算去了能做什么?”

“等我回宫向父皇上谏,恐怕才是最快的办法。”

顾怜幽愣了一愣,却甩开他:“我总得去诏狱里看看他死了没有,保证他没受酷刑吧,否则他死了,以后大周左膀右臂就断了一半。”

昼玉刚想说自己可以派人去,顾怜幽却冷冷一瞥他:“你别告诉我你能叫人出入诏狱,你是太子不是皇帝,但我是廷尉的女儿,混水摸鱼都容易点。”

昼玉此刻一想,竟觉得如此合理。

顾怜幽直接就跑路了,跑之前还回来往他云靴上狠狠踩了一脚:“死老头子,不知羞,七老八十还耍流氓。”

昼玉被猛地踩了一脚,清俊的面容上尽是茫然和无辜,清寒夜风吹起白色衣袂。

在怜幽眼里,他已经七老八十了吗?

顾怜幽骑马回家,正好见府里正在备马车,她立刻换上小厮的衣服跟上。

果不其然,她爹匆匆忙忙换上官服上车了。

看来云薄的案子已经急到要让廷尉彻查了。

他到底在御前说了些什么?

顾怜幽坐在车前和另一个人一起赶马车,因为夜里黑,那个人也没认出她来。一进诏狱她爹就脚步匆匆跑进了牢里,她也小心跟进去。

而再往里她进不去,被人拦住了:“等等,你干什么的。”

顾怜幽自知混不过去,摘了帽子让那人看,那狱卒一愣:“大小姐?”

因着顾怜幽小时候总是跟着父亲来,她爹又是诏狱里最大的官,狱中都逗她一声大小姐,小时候她也扬着下巴得意地应,大家扛着她在诏狱里边的草地上看操练。人家叫她小胖墩她还会和人家生气拔人家头发,胡作非为程度,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那人却没想到顾大人好几年没把大小姐带过来了,现如今还能见到大小姐。

大小姐如今真是亭亭玉立,不过还能认出来,狱卒不由得有些感慨:“这里都是犯人,脏得很,属下还是带您去大人休息的地方等吧。”

顾怜幽看了一眼诏狱里,还是点点头,跟着狱卒走了。

昼玉那头,不知道他是抽了什么风,虽然急着进了宫,但却忽然在路上拉住属官,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问道:“孤如今看上去老了吗?”

属官看着昼玉俊美若仙,令人相形见绌的面容,连忙道当然没有。

但是他还是没太懂自家殿下为什么那么问,于是学着昼玉摸了摸下巴,当他只摸到一手花白胡须的那一刻,拳头莫名有点硬了。

他鞠躬尽瘁多年,殿下…竟是嫌他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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