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厨间蔓延出一阵香气。
孔云彩将油馅从锅中舀出,生葱碎拌入。
大木板上发起来的虚胖面团坑坑洼洼,沾手粘腻。
她将细白面铺在案板上,发过的面经由一双手上下糅合,所有气孔都被挤去,不一会儿就是光滑的面团。
面团拉长条,菜刀咚咚咚咚地分成一个个均匀的面团。
擀面杖来回一阵碾,一张面皮落在手心,舀上馅儿,掐住边往一个向去靠,包拢住后,轻轻挤压,再用擀面杖一压,就是一张需要烫锅的面饼子。
孔云彩对于做饼的事情熟稔于心。
就是闭上眼睛都能做成。
上一世摆摊子是为了挣钱。
她的面饼子实惠,馅料好吃,在县里是有名的做饼好手。
日子久了,她渐渐从做饼子中得出了一丝乐趣。
面就像水一般,包容各种食材。
不管是蒸煮炸烙,从来不辜负食客的肚子。
她做的饼子后,最喜欢看那些食客们一边嗦着嘴喊烫,一边爱不释嘴的样子。
大约所有做饭的人心思都是一样的,看别人吃比自己吃要开心多了。
她想:若是嫁给花骏后,家里没有太多活,也许可以在镇上开一个饼摊子。
不一会儿,案板上便是十来张圆圆的生饼子。
重新挑热灶火,这一次却不能再用猪肉了,若不然饼子是会腻的。
她用小木勺从一旁的橱柜中舀了豆油,大锅不好烙饼子的地方就在于不平,是个弧锅。
不过她有自己的法子。
用一张饼子从锅底沾满油,而后在锅中四壁来回擦抹。
很快所有的饼子以同样的法子下锅沾到锅壁上。
锅底最烫,很容易将饼子面过早地烫死。
但是锅壁就不一样,灶火放小,锅壁温度均匀,正好烙饼子。
等到孔母和丁冬梅进门的时候,小院中早已饼香十足。
“看来三娘又做饼子了。”
丁冬梅道。
孔母和她一并将两桶水抬到水缸中,看着里边只有半满的光景,不由长叹一声。
“人家家过日子,怎么能断了一口水。哎....”
丁冬梅揉揉发疼的肩膀,知道婆婆为何叹气。
镇上的水井不多。
有的人家在院中掏钱凿井,吃水便利。
有些人家就只能从公用的井中打水吃。
距离井边近,自然吃水简单。距离井远,来回能累死人。
原本的桥东边是有两口井的,后来一口慢慢枯干了。另一口从甜水井变成了苦水井,如此就只能靠着西城的井。
其实花一文钱就能买一旦水。
但是小人家过日子,一文钱不至于扳成两半花,但也舍不得用来买水。
以前没出嫁,丁家的水就是她和小刀去抬的。
现在,小刀跟了码头上的杂工,不在家住,后娘也不心疼钱了,舍得花一铜板买水。
“娘,咱们家的水缸大,这一半满都够用上两三天呢,不用愁。闲了,我就去打水。”
孔母:“你一个人多大力气?用不着你一个人去,要么让柱子,要么等你公爹回来。”
丁冬梅嘿嘿笑。
婆婆不把她当外人,心里疼她。她这成亲后的日子也不赖,更不消说小姑子脑筋好思谋养菌挣钱,还喜欢在灶上忙活。
平常她就浣洗衣裳,灶上洗锅,猪圈和鸡舍忙乱,一天下来,比没出嫁前多了很多消闲时候。
就是除了丈夫有些好吃懒做。
不过有她盯着,必保他能改好。
孔云彩听了外边的动静,冲外喊道:“娘,和嫂子进来吃饼吧。”
孔母应了一声。
走到一半,却听外边一阵说话声。
她停了一下,看向东边,“这声音......”
有些像是刘家婆呢。
外边人应是说到高兴处,倏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孔母眼眸睁大:这笑声不会错,还真是刘家。
听这动静...是从隔壁何家出来的?
她猛地想起何家娘子上一次提起要给何二妮相看的事情,心里一咯噔。
这不会是要把何二妮说给刘家郎吧?
她的心猛地砰砰跳了起来,三两步去把门打开,正好瞧见外边何娘子一脸欢喜地将一耳朵边簪着一朵红花的妇人和刘家婆往外送。
那媒婆背朝着这处,不知身后有人,还笑呵呵地道:“哎哟啊,这二妮粉白,在家乖巧,和刘家门风是真合适呢。要么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刘家郎这才是苦尽甘来,要抱到美人归呢...”
孔母让‘苦尽甘来’四个字砸地眼发晕。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先前她闺女是苦,幸亏刘家郎没摊上自家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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