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后染着蔻丹的手指揉着太阳穴,一边冲她挥挥手道:“我乏了,你且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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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修德殿中,崇安帝同宋怀逸正闲坐在榻上对弈。
一名老太医正跪在榻边替宋怀逸把着脉。
棋子清脆的落在棋盘上,殿内狻猊中的轻烟袅袅升起,宫人们个个屏息垂立在殿中。
半晌后,老太医转动膝盖向着崇安帝,战战兢兢地禀道:“回官家,七殿下的病……还是老样子,请恕老臣无能为力。”
崇安帝指尖捏着黑子,眉头轻轻一皱,而后挥手道:“下去吧。”
老太医如释重负地拧着药箱离开了。
崇安帝抬眼瞄了一眼对面带着麒麟面具的脸:“最近药没有吃?”
宋怀逸摇头:“那些药对臣弟无用。”
崇安帝叹道:“你得听人劝,好好把身子养好最要紧。”
宋怀逸不说话,而是在棋盘上关键的部位落下一枚白子。
崇安帝低头一看,“哎,朕又输了,你总不让朕。”随手丢出手中的几枚棋子,黑子哗啦一下砸乱了棋盘上的棋局。
宋怀逸一板一眼道:“官家找臣弟来对弈是为了棋逢对手,臣弟若是让了官家,那就是在欺君,官家也会觉得没意思。”
“你啊你。”崇安帝抬手,无奈地指了指宋怀逸,话锋紧接着一转道,“你回来吧,回来帮朕。”
宋怀逸看着棋盘上凌乱的棋子,道:“能帮官家的人数不胜数,实在不缺臣弟一个,臣弟还想继续修行。”
崇安帝竖眉:“修什么行,朕登基时就命你还俗了,封王的诏令还在西琅苑里放着呢。”
宋怀逸抿唇,片刻后,坚持道:“臣弟只想修行。”
“哎,真拿你没办法,这样吧,玉清昭应宫已经建好了,不日便会供上天书,你既然想修行,朕就赐封你为玉清昭应宫使,准你在昭应宫内修行。”
宋怀逸蹙眉:“这……”
崇安帝神色一厉:“这是圣旨。”
“……”宋怀逸只好撩衣下榻,向着崇安帝叉手作揖,“臣弟遵旨。”
崇安帝起身,伸手扶起他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生分,若是太子皇兄还……”说着,崇安帝微微一哽,接着又道,“他一定也希望你回来。”
宋怀逸垂眸,抿唇不语。
大殿里一片岑寂。
崇安帝目光落在宋怀逸脸上的麒麟面具上,“你戴了这么多年的面具,朕都快忘记你的长相了,如今既然回来了,不如把面具摘了吧。”说着,转手就要去摘宋怀逸脸上的面具。
宋怀逸往后一退,避开了崇安帝的手。
崇安帝蹙眉,手僵在半空中蜷了蜷。
宋怀逸叉手道:“臣弟这张脸本就不该出现在人世间,认不出来正好,官家就当臣弟这张脸不存在。”
这张脸不存在,宋怀逸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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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逸离开后,崇安帝转身扫了一眼大殿里的隔扇,负手身后道:“出来吧。”
上百个全副武装的侍卫纷纷从隔扇后面现身,脸上的紧张还未散尽,手也还摸着腰间的佩刀。
崇安帝道:“瞧把你们一个个吓唬的,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皇城司公事肃然道:“七殿下毕竟是个……威胁。”
崇安帝转身看向门外,目光悠远复杂:“都七年了,他若是想反早就反了。”
皇城司公事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七殿下毕竟曾以一人之力屠光了北燕的三千天骑,卑职们不得不防。”
崇安帝怔了下,若有所思了起来,半晌后有些恍惚地摆摆手:“罢了,他若真是如此,你们想防也防不住。朕既已召他回来,以后也会时常相见,你们切不可再如此兴师动众。”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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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逸出了修德殿,周身百步之内再也见不到一个人。
他低头失笑了一下,然后举步往外走。
半道上,他看见一个熟悉的倩影正被人领着往大门上走。
那些人没注意到他,他便拾步远远地跟在后面。
直到少女遇到了熟悉的人,规规矩矩的莲步顿时变成了轻快的步子,小鸟似的迎了上去。
两人执手说了一会儿话,年长的女子摸了摸少女的头,然后转身先行进了前头的马车,少女紧跟着上了后面的马车。
宋怀逸止步,望着少女的马车缓缓启动,又缓缓离开,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一个空。
手指蜷了蜷,继而垂下。
他静静地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唇瓣最终苦涩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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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诗韫刚钻进马车坐下,身后的帘子飞快一动。
梁诗韫还以为是橘香,转头一看。
却见一道魁梧奇伟的身影挡住了天光,在她的面前投下大片的阴影来,一双深邃的隼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轮廓刚毅的脸上露出了两列森白的牙齿。
“怎么见了故人,不打招呼就走?这可不像你们大魏的待客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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