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廷森一走进宴会厅,叶织就发现他了。

于是,他第一次看向她的时候,她很快察觉到了。

宁廷森回到Z市也有半年了,叶织早想过会遇到他,一点都不意外。

他第五次看过来的时候,坐叶织旁边的钱予绅终于按捺不住,低声试探道:“宁医生来了,我过去打个招呼,我们一起去?”

叶织嫌他靠太近,立刻偏过头避开。她本想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话到嘴边却生生忍住,强压下不耐烦,问:“你为什么要去和他打招呼?”

钱予绅:“前几个月,我请他帮忙联系了几个国内最知名的神经外科专家,过来替我爸会诊。会诊结果不理想,疫情期间又不方便出国治疗,就让他联系了德国的顶级专家进行视频诊断,用邮件给出了治疗建议。想当面谢他,一直忙。”

叶织“哦”了一声,似是不感兴趣。

“跟我一起去?”钱予绅再次询问。

“不想动。”

钱予绅大叶织五岁,今年三十二了,遇到叶织前他从未动过四十岁前结婚的念头,在异性面前极有自信的他,连着看了叶织一个月冷脸,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然而当他表达出自己的追求是以结婚为目的时,叶织非但没感动,连信息都不回了,他只好转头和她的两个朋友套近乎,这才把人约出来。

在叶织不回信息的半个月里,钱予绅多方打听了她的喜好,因为恋爱史一片空白,所以高中时代亲口说过喜欢宁廷森这件事,就被翻了出来。

原本他没把这种中学时代的传言放在眼里,但刚刚宁廷森不断看向叶织,甚至屡次一瞬不瞬地盯着瞧,而叶织看似不在意,实则一直在关注。

他邀叶织一起过去打招呼,是想宣示自己才是排在第一位的追求者,可惜人家不肯,只好自己过去和宁廷森闲聊了几句。

……

饭吃到一半,灯光忽然暗了暗,瞥见钱予绅脸上若有似无的兴奋,叶织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钢琴声响起,六个工作人员缓缓推来一棵用9999朵蓝玫瑰做成的三米多高的巨形玫瑰树,树的中间还用香槟玫瑰拼了个十分醒目的“520”。

众目睽睽下,最受不了这些的叶织尴尬到想立刻捂着脸逃走,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回头向聂宇洋求救,发现非常了解她的聂少爷正拼命憋笑,并且只管看热闹,丝毫没准备帮她,气得狠狠掐了他一下。

她低声警告蠢蠢欲动的钱予绅:“你要是敢当众表白,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幸而钱予绅看出她是在生气而非害羞,及时终止了其他计划,只规规矩矩地送上玫瑰树。

在音乐和所有人的掌声中,叶织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很给面子地说了“谢谢”。

客观地说,钱予绅长得还凑合,个子也高,但高帅钱多有魅力的自我认知让他显得格外油腻,若不是出于某个目的,她一句话也不愿意和他讲。

巨形玫瑰树竖在眼前,叶织顿时没了胃口,放下刀叉,看向宁廷森的方向,见他的座位空着,问聂宇洋:“你朋友呢?”

聂宇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宁廷森?不知道。”

叶织的目光在宴会厅扫了一圈,见通向露台的门虚掩着,披上大衣,端了杯香槟走了出去。

宁廷森果然在露台上,他独自立在黑暗中,背对着流光溢彩的闹市区夜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一开,看到出来的是叶织,他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冷峻。

露台很小,约摸三十平米,叶织在他身侧站定,倚着栏杆欣赏了片刻夜景,见宁廷森毫无先开口的意思,在心中骂过他小气,举起香槟杯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说:“嗨,宁教授。”

宁廷森把手抄进裤袋,皱眉看向她。

刚刚在宴会厅里,她傲慢高冷到连表情都吝于摆一个,此刻却像变了个人。

比起宁廷森,叶织显得格外松弛愉悦,没等到他开口,她又笑了笑,慵慵懒懒地说:“从落座到现在,你一共看了我十九次,有话要和我说?”

隔了五年零四个月再见,不辞而别的这个人的若无其事,让宁廷森感到愤怒,他很想表现得和她一样满不在乎,然而做不到。

沉默良久后,他轻嗤道:“不好意思,您哪位?”

叶织完全没想到宁廷森会说这句,气结了片刻,转而笑盈盈地说:“你刚刚喝了很多酒,把脑子喝坏掉了是么?”

*********

从酒店出来,宁廷森回了爷爷家。

隔天吃过早饭,他在书房看了会儿书,突然收到了冯皓指责他昨晚不够绅士、气哭学妹的微信。

宁廷森:【你喜欢帮人做媒我理解,谁还没个爱好,但是不是应该提前问一下别人乐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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