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回过头,看了沈书白一眼,淡蓝色的瞳孔里,依旧没什么情绪,沈书白被他盯得心里一慌,连脊柱骨都下意识疼起来。
这就是道伤的恐怖之处,那就是你的身体会无时无刻地帮你回忆起你所有的痛苦,深入骨髓,刻入灵魂的记忆。
他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却牙关紧闭,一声未吭。
孟长念刺完那一剑就晕了过去,但是褚亦也晕了过去,这明显不太合理,沈书白在脑海里喊了声系统,结果系统不仅没回答。
甚至为了表示自己断线,那个蓝色光点闪了闪,然后一下熄灭。
沈书白:……
系统果然靠不住,于是沈书白只能硬着头皮和那个男人对视。
“你究竟是谁?”
虽然知道不会有结果,但是沈书白还是问出了口。
那人没有回答。
沈书白抿了抿唇,低头指着自己手臂上那个金色的铃铛印记,哑声问道:“这是什么?”
他依旧沉默。
沈书白突然就抬头,那人应该是一直盯着他,所以此刻二人正好对视上了,沈书白恶狠狠地盯了回去:“你不告诉我这是什么?也不告诉我你是谁。”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吧?”
就算是脾气很好的沈书白,此刻也有点生气了,他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你要杀便杀,我一个废人用不着你费那么多心思。”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沈书白都没有这种极致的情绪体验过,不管是接受自己穿书了,还是绑定系统,他都接受得十分轻易,连系统不顾他意愿给他塞的强制任务,他似乎也就愤怒了一瞬间,随后便是随波逐流的平淡。
他一直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有那种鲜艳鲜活的情绪了,直到此刻,那种愤怒感像是一堵墙将他包裹在内,手指深深陷入肉里,沈书白却感知不到疼痛?
这是猫鼠游戏吗?这么戏弄他有意思吗?
就和监视一样,他都已经废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这个印记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为什么想杀他,还要救他。
他率先移开了视线,不是因为心虚,只是不太想在别人面前示弱,结果那人却突然蹲了下来,他伸出手,似乎是要出手,沈书白闭上了眼,想象中的痛苦却迟迟没有落下。
沈书白听见他叹了口气。
“没有。”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清泉拂过冷玉。
沈书白:……?
他的回答让沈书白有一种一拳锤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什么没有,他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很快又变成了另外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极淡地萦绕在他的心间。
然后,散去。
反正,也不会有答案不是吗?他总是会这样安慰自己。
于是转眼间,他又恢复成了玄明宗最清冷的峰主形象,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壳子,任谁也窥探不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即使是神来,看见这样的他,也会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是我。”
“什么?”
那人似乎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他的虚影越来越淡,语气淡地像是随时都会被一缕风吹散,却依旧十分清晰地传进了沈书白耳中。
“神来。”
是他的名字。
沈书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笃定。
可是这不是系统道具的名字吗?他和系统,究竟是什么关系。
或者说,系统就是他派来监视自己的?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那道虚影彻底消散后,沈书白只能感受到一阵轻柔的风,拂过他的脸颊,院子里黑色的怨气,也随之慢慢散去,只剩下那座依旧鲜红的阁楼。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沈书白平复了好半天,才十分缓慢起身,他先是走到了萧无身边,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万幸还活着。
然后,他又分别用同样的方法去探了探孟长念和褚亦,他觉得他几乎是没走一步,就要停下来喘好几分钟,确认他们俩还活着后,沈书白倚靠在墙上,从储物袋中掏出不少纸傀儡,纸傀儡迎风便长,很快长到了成年人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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