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长方形餐桌上摆放着全套的西餐晚餐,热菜底下有酒精炉持续小火加热,映衬着故意开得昏暗的餐厅顶灯与两支高脚杯中的红酒。

火光与灯光浅浅跳跃,显得既温馨又野性,人心中仿佛也有什么要冒出来一般。

走出玄关的庄云流意外地看着这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一幕,而下一秒,这些就加上了模糊朦胧的滤镜,变成了背景。

因为他的视线挪到了坐在餐桌边的宴蓝身上。

宴蓝平时在家总穿居家服,头发也是随便梳顺就好,但今天,他的头发经过了专门的打理,穿着正式的白衬衫与黑色西裤,复古的款式很像那天在摄影棚里的样子。

不知道他是就喜欢这个风格,还是在那时已经敏锐地发现了什么。

大多数时候,宴蓝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很干净的学生,但只要稍一打扮就会立刻变成矜贵的王子。

譬如此时,他侧脸和脖颈的线条在光影中清楚分明,身上传出香水的清气,露在外的皮肤质感很明显地昭示着他刚刚洗过澡,突然之间,庄云流又有了那天在影棚的悸动。

但与那天不同的是,现在并非公共场合,他对宴蓝也不再怀疑。

现在他们是夫妻,他们在自己家里,偌大的别墅就只有两个人,无论发生什么都合情合理。

庄云流思绪电转的瞬间,宴蓝站起来,报以一如既往的微笑。

“回来了?”

庄云流随手把车钥匙扔进钥匙篮,转身挂西装外套的时候,心想宴蓝的腰的确很细,也许他两只手就能完全搂住,腿也的确很长,就像漫画里画的那样。

他忍不住用余光多看了一会儿。

“先吃饭还是先洗澡?”宴蓝问臭流氓。

“先吃饭吧,你都等这么久了。”臭流氓用袖箍把衬衫袖子卷上去,径直去洗手。

不多时,二人面对面坐下,庄云流把满桌大餐巡视一遍,问:“都是阿姨做的?”

宴蓝摇摇头,“阿姨介绍了一位专门做法餐的厨师,今天请来了家里,我给他打的下手。”

“辛苦你了。”庄云流顿了顿,自嘲一笑,“我怎么对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知呢?简直像是住酒店。”

“庄总在忙事业,顾不上是正常的,而且多亏了庄总,否则家里也不会是这样。”宴蓝举起红酒杯,“辛苦了。”

得到了夸奖,庄云流十分舒坦,与宴蓝一碰酒杯,说:“你最近很温顺。”

“你喜欢就好。”宴蓝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一时间庄云流又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喝了口酒作掩饰。

然后宴蓝又来了一句:“节日快乐。”

庄云流喉头一翻,差点儿咳出来。

“节……日快乐。”他放下酒杯假装看菜,心里暗自思索,安全套应该没有买错。

二人开吃,气氛像平时一样礼礼貌貌和和气气,却又有点不同。

宴蓝缓缓地切牛排,时而看庄云流一眼。

“菜不和口味吗?你吃得很克制。”

庄云流给自己的餐盘里装了一小块牛排,“菜很好,只是我不太饿。”

“下午加餐了?”

庄云流随口“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宴蓝便也不再问了。

然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庄云流自己清楚,他根本就没有加餐,他现在很饿!快饿死了!

他简直想把这些连同装饰的蔬菜通通一起吃下去,但是不行,那太不优雅了,堂堂庄总怎么能不优雅?

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时间里这样的场面下这样的人面前,更何况不久后大概率会发生某些事,必须保持最完美的身材和状态!

饿着就饿着吧。

待会儿毕竟有更大的美味。

……

饭后两人一起收拾了桌面,把杯盘碗盏放进洗碗机,庄云流去洗澡,宴蓝瞥着他的身影,心想平时都是睡前才洗澡,今天却这么提前,他应该是懂了。

“哎?茶几怎么挪了?”庄云流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换换心情!喜欢吗?”宴蓝在厨房喊道。

正往浴室走的庄云流把舌头在嘴里绕了一圈,嘴上说“不错很好”,心里想这难道又是暗示?

从前摆着茶几的地方现在一片空旷,铺着一大张羊绒地毯,搁着靠垫,一看就令人十分想在上面滚一滚。

二楼响起轻轻的水声,宴蓝打开酒柜,每种各拿一瓶,器具也是高脚杯、敞口杯、小酒盅齐备,又洗了一盘水果,和刚烤好的提拉米苏一起放入大托盘,全部搬运到地毯上。

手伸进裤兜,摸了摸准备好的东西,心头微微紧张。

那边庄云流很快洗完了澡,光着脚挂着未擦干的水珠,穿着V领真丝睡袍走下来,匪夷所思地看着坐在地毯上的宴蓝和他周围的一切。

宴蓝笑着伸手一勾,“说好了晚上教我喝酒的。”

“这也太多了。”庄云流也走上地毯,羊毛质感触到脚心,有一种绵软的心痒,“都喝你会醉的,而且会串味。”

宴蓝举起大托盘上的一个小瓷盘示意。

庄云流一看就笑了,来到宴蓝身边坐下,说:“你专门做了功课啊。”

宴蓝点点头,“吃大米爆米花消除味道,吃巧克力碎加深味道,这样就不会串,至于醉嘛,反正也不用出门,醉就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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