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啊……”
统治娱乐圈长达几十年,庄若人可谓火眼金睛,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更深知宴蓝的品行与能力,所以他宁可做个遭人唾骂给晚辈包办婚姻的老顽固,也要努力把宴蓝跟庄云流撮合成。
二人边吃边闲聊,不过多久,正题来了。
“宴蓝啊,一直没听你说,你和云流见面见得怎么样?”
宴蓝捏筷子的手指顿了一下,浅浅笑道:“小庄总觉得我是图他的钱。”
庄若人随即严肃起来,“云流真是的……他对你态度不好?”
宴蓝歪头想了想,“不算不好,就普通冷漠。”
“你不怕,我说说他。”
“还是不要了吧,您出面可能会加剧小庄总对我的偏见,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因为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它值得双方花时间,用自己的眼睛和心去看、去感受,而不是只听别人说,这样才是负责任,也才不会后悔。再说了,如果我连让小庄总消除偏见都做不到,那我们大约也并不适合。”
庄若人看着宴蓝,片刻后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这终归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云流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这个圈子的确太乱了,但你放心,云流本身绝对是个好孩子。”
庄若人吹了吹汤,又笑起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我对他的要求。有底限,洁身自好,乌七八糟的事情绝对不沾,这方面他一向做得很好,而且他对家人很关心,性格也很温柔。”
前面的话也就罢了,“温柔”二字一说出来,宴蓝就皱了眉。
庄若人心知肚明地笑了,“你觉得他脾气大、很骄傲是不是?那是因为你还没深入了解他,看到的都是表面,是假象。其实云流打小就细腻,他爸爸生病那会儿他才十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可他每天除了上学就是找资料,把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病情该怎么做记得清清楚楚,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爸爸,简直比护理专家还厉害。”
庄若人脸上挂着骄傲与欣慰的笑容,但很快,笑容消失,转为苦涩,他低头喝茶掩饰。
“可没办法,云流努力了好几年,他爸爸还是……哎。”
庄云流的爸爸是庄若人唯一的儿子,年轻时和一个小明星坠入爱河,没过多久就结了婚。
小明星本身演技的确不俗,又有了庄家资源的加持,很快斩获了影帝奖项,然而一切正好之时,看似完美的童话故事却揭开了它朦胧而虚假的面纱。
原来影帝对庄云流的爸爸根本没有爱,猛烈的追求和承诺一生的婚姻皆是利用,皆是为了名利奔走。
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庄云流的爸爸毅然决然选择离婚,即便那时他正怀着庄云流,距离预产期已经不到一个月。
生产的时候难产,心中的创伤更难以治愈,几年后庄云流的爸爸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可舒坦日子还没过多久,就又被查出罹患癌症,若说这件事里还有什么大快人心之处,就只有离婚一年后,那位影帝就因为车祸意外身亡了。
旧闻人尽皆知,直到今天圈里还有传言,说车祸其实不是意外,而是庄若人的手笔。
想到这些,宴蓝越发怜惜起面前的这位老人,对于庄云流来说,这也一定是将伴随一生的伤痛。
饭后宴蓝陪庄若人去钓鱼,一直钓到黄昏,庄若人还不打算回家,让司机开着车随意兜风,又说想去宴蓝的学校走走。
学校里有他捐的楼,当年事业有成,尤其是在庄云流的爸爸生病之后,慈善几乎成了庄若人的主业,资助宴蓝的项目就是其中一个。
晚霞映照下,学校宽阔的行道上,学生们三三两两,有的背着书包,有的抱着篮球,有的说说笑笑,庄若人在宴蓝的陪伴下拄拐慢行,掠过的目光里全是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因为心衰,他走不了多久就开始气喘,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宴蓝一路搀扶着他返回学校门口。
“你不送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庄若人笑容慈祥,像对待亲儿孙一样抬手抚摸宴蓝脑畔,“咱俩说好了,我不插手你和云流,但也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你,所以你不要什么都自己撑着,该给我告状的时候就给我告状,知道么?”
宴蓝扶着庄若人上车,“我知道了,谢谢庄总,您路上慢点儿。”
目送庄若人离开,宴蓝转身走回校园,心中略不平静,总觉得今天的庄若人不太对。
今天是庄若人去医院复诊的日子,以前复诊他经常陪着,但今天庄若人明确拒绝了,只让他过来吃午饭,下午钓鱼和刚才散步,庄若人似乎也心怀感慨。
思来想去,宴蓝走到学校偏僻处的一个亭子里,打电话给庄若人的主治医生。
秋天的夜晚黑得很快,微风吹动树叶发出轻响,宴蓝垂头坐着,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什么?”
“怎么、怎么会这样……”
“医生,你的意思就是说……”
……
挂了电话,宴蓝深深垂头久久不动,连眼睛都一眨不眨。
窒息感与无力感沉在内心最深处,他越发喘不过气,无论怎样都不能缓解哪怕一点。
医生是业内权威,可他现在却不愿相信医生的话,总觉得一定是弄错了,即便医生的话那样笃定、果决,犹在耳边——
“老庄总的情况不好,说白了,最多也就是……一年之内的事。”
“现在只能保守治疗,心态和情绪稳定最重要。”
“他坚决不让我跟小庄总说,不让你陪着来也是存了同样的心情,但是小晏,我觉得跟你还是能说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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