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从宫里回来,在房中一待,便是一整夜。眼见着日落月升,月落日升,朝霞铺满天际,她始终自顾自忙碌着,不让任何人插手。
如云进来了好几次,劝了又软,皎皎才站起来活动了身子,而后说:“我们回一趟琼花院。”
如今南嘉长公主府已经名存实亡,琼花院中的下人也该得到更好的安置。
皎皎进了徐府,无视所有复杂目光,直奔琼花院而去。
琼花院是母亲特意为她办置,院中所有下人皆是出自南嘉长公主府。只是名义上是徐府下人。得益于徐空月如今的权贵,这些下人也并未受到牵连。
皎皎回来,琼花院的下人得到消息,纷纷集聚在门外——如今长公主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是出自长公主府,一向以长公主府的下人身份为豪,如今自然也寝食难安,不知去向将会如何。
皎皎将所有下人都召集进来,她坐在主位上,如云与张嬷嬷等人站在她身旁,手里拿着琼花院的账本。皎皎看也不看,只是道:“你们都是母亲亲自挑选,随我从长公主府来到徐府的。”
琼花院中下人不少,当年南嘉长公主为了不让皎皎受委屈,精心为她挑选了一百下人,从看门护院的家丁到伺候丫鬟婆子,一应俱全。
“如今长公主府大难临头……”说到“长公主府”时,皎皎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泪雾。她微微睁大眼睛,用力地眨了眨,将泛起的泪花眨干净。而后继续道:“虽然如今朝廷并未追究,但将来之事不可言说。我不希望长公主府的覆灭为你们带来无妄之灾。”她不知道徐空月回来之后还会不会做些什么,她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庇护仍然留在长公主府和她身边的人。
她示意了一下,张嬷嬷等人将所有银钱地契都拿了出来。“琼花院中所有的银钱都在此,你们每人都领一些银子,然后出府,另谋出路吧。”
——竟是要遣散身边所有人。
下人们彼此对视一眼,而后纷纷跪地,口中高呼:“郡主,我们不走!”
南嘉长公主挑选的人,自然都是忠心耿耿的,加上平日里皎皎又待他们不错,如今长公主府落难,他们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绝不想做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
皎皎含着眼泪,态度强硬,不容辩驳:“如今我自身难保,你们留在此处,只会拖累我。”
众人又是对视一眼,而后有人眼含热泪,咬牙对着皎皎磕了个头,上前领了银钱。
有了一个人开头,接下来便顺利多了。
皎皎从头坐到尾,看着下人们一一离去,身边只留下亲近的如云和张嬷嬷。
张嬷嬷是看着她长大的,不忍离开。可皎皎自然也不忍心她继续留在这里。她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对张嬷嬷道:“嬷嬷不走,是在担心我吗?”
张嬷嬷如何不担心?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皎皎身上再也瞧不见从前那份天真烂漫。她像是秋霜过后的花草,只剩满身创伤。
皎皎却像小时候那样,拉了拉她的袖子,软着声音道:“嬷嬷您留在这样,会让我分心的。”
她还会如何分心?张嬷嬷只默默的摇着头。
皎皎却道:“我知道嬷嬷您担心我,可是您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我的软肋。只有您也走了,我才能无牵无挂。”
张嬷嬷却忍不住心惊:“郡主,您打算做什么?”
皎皎默了默,“父亲……先前告诉我,他与母亲是被人设计了。我想知道,除了徐空月,还有谁。”
她的声音很轻,眼神却十分坚定。
她自小便是这样,一旦决定的事,不管旁人怎么劝,都不会听。
张嬷嬷看着她长大,对她的性子最是清楚。她更清楚,皎皎口中说的,“软肋”是什么意思——南嘉长公主与定国公不在,陪伴她长大的张嬷嬷便是最亲近的人。
她在皎皎身前跪下。
皎皎急忙伸手去拦。可张嬷嬷却挡住她阻拦的手,“郡主让我跪吧,我在长公主府伺候这些年,承蒙长公主与国公爷的恩情,如今却要舍您而去……”
她说着,已是泣不成声。“郡主……您、您就成全我,让我给您、磕个头吧!”
皎皎收回手,看着张嬷嬷磕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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