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围着圆圆的桌子坐着。
梁川可以很容易地看清戚澄的唇语,不必费力地扭着脖子。他问:“什么话?听起来有点厉害。”
戚澄要讲的故事几天前她在古堡里也讲过一次,其实记得并不算清晰,很多细节还是在心理疏导老师的引导下才想起来的。
今日,戚澄很高兴,为友人因爱而结合而高兴。她难得地显露出幽默感,夸张地抱着胳膊装模作样地说:“要么用拳头,要么用脑子,哭是最没有用的!”
“这么中二的话能被奉为经典,一定是因为说话的人很帅。”姜妍非要挖出一点戚澄的桃花债,她坏坏地问,“老实交代跟陌生人发展到了哪一步?”
戚澄摇摇指头,回答:“这件事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当时我只有八岁而那个陌生人并不比我大几岁。唉,年少无知。”
“有什么关系?”艾窦附和道,“可以青梅竹马呀,是不是个男的嘛?”
戚澄对“将爱夫妇”感到服气,点头之余,她无奈叹道:“重点是那句话,不是人啦,你们两个!”
姜妍见她急了,哈哈大笑,她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能再逗了,富川脸都白了。”
相较于相谈甚欢的他们,梁川“淡定”得像一尊沉思的雕像。
当戚澄的嘴唇翻动出他在灵魂深处的悔恨时,梁川的脑内闪过一道霹雳。这句年少时他挂在嘴边的话,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他的罪状。
戚澄朝梁川看过去他总是含蓄优雅,无论何时都不会失态,她也收起放肆,改用轻快的语调补充道:“还记得上次在林镇看到的教堂吗?我就是在那里遇见了一个指点我人生的小哥哥。”
梁川的心开始失控地乱跳,熟悉的惊恐的感觉犹如万马奔腾朝他袭来,他的毛孔开始逐个逐个地立起来,耳边传来海豚的鸣啸音。
梁川感觉自己要坐不住,只能闭上眼睛,努力尝试自控,可是他从来没有在与惊恐的对垒中获得过胜利。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开始颠倒旋转。
记忆里,梁畦哀怨的哭声在攻击他,他又一次听到妹妹的抱怨与责怪,看见她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小舟上,突然仰面倒向波动的大海。
现实里,戚澄也在叹气,她对姜妍说:“从八岁以后我就很少哭了。我的拳头太软,脑子也不够聪明,所以,我见人就笑啊。以前只知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后来才知道只是打人不打脸而已。哎呀真是吃了太多的亏……”
梁川的脑门开始冒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疼痛他战栗着,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晕厥是身体启动的自我保护,失去意识以后,梁川的心率缓缓慢下去,身体的麻木和僵硬也在一瞬间消失了。众人只看到他突然歪向一侧,并不知道在晕厥之前他正在孤独地与死神对垒,并再一次输了。
不过一两分钟,梁川就在戚澄的呼唤下恢复了意识,他望向她焦急的眼睛,扯了一个微笑。
戚澄的臂弯与梁川颈后的皮肤接触,被他沁出的汗水打湿,她紧张地问:“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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