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被打开,徐一言跟在霍衍的身后走进去。

应该怎样形容一下门打开之后的她的感受呢?

各色的灯光晃眼,晃动着,像是不平静的海面,光晕一圈一圈地在她的眼前晕开。光线不停变换着各种各样的颜色。晃动的人影,男男女女,酒杯碰撞的声音,嬉笑打闹的声音,包厢中升腾着的烟雾缭绕。

感受最深刻的并不是包厢里面的那个晃动的灯光,也不是各种嘈杂的声音,而是包厢里面的音乐声。

是一首粤语歌,《墨尔本的玫瑰》——

“我奋力追,追到没法分清我是谁。不止我一个人感到疲累,翻天的雨水能令你我都粉碎。”

“我继续追,伤痛亦要追。跟接下去想不想都退。不管你的人被谁占据,都请你原谅我,始终带不到墨尔本的玫瑰。”

徐一言喜欢听歌,尤其喜欢粤语歌。

但是此时此刻,身处这样的环境里面,这首歌传进她的耳朵里面,竟然会显得这么的刺耳。

陆谦明显地轻车熟路,撇下身后的两个人率先走了进去,在中间的沙发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懒洋洋地半躺下,“可把我累死了,陪着二哥去看校庆演出,太无聊了。”

说着,拿起一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

包厢里男男女女都有,人不算多。

徐一言眼神缓慢地滑过每一个人的身上,在他们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他们。

陆谦身边的是一个穿着一件黑色衬衣的男人,身上的纽扣解开了一半,露出了锁骨以及精瘦的胸膛,十分浪荡不羁。半仰靠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杯酒。最显眼的还是这个男人身边的女人,抹胸黑色紧身包臀裙,衬出了女人性感妖娆的好身材,她正依偎在男人的身边,上半身紧贴着他,殷红色的指甲蹭在他的领口,摩挲着,举止暧昧。

再往左,是一个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的男人,穿衣打扮没有上一个人高调,但是耳朵上的那颗钻石耳钉却异常的晃眼。他的手中没拿酒,只是拿着个手机,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身边也坐着一个女人,吊带裙,长卷发。倒是没有依偎在那人的身上,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不大怎么敢靠近。

角落里还有一个男人,隐藏在半明半暗的灯光里,一身黑,坐在沙发上,弯着腰,头微微低着,手中夹着一根烟,一根正在燃烧着的香烟。顺着他抽烟的动作,烟雾从他的面前散开,烟雾缭绕,升腾。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夹着烟的那只手,以及手腕处戴着的一串佛珠。他的身边没有人,更甚者说,他身边一米之内没有女人。

明明坐在这个位置,存在感应该是非常低的,但是他却让人感到格外的有压迫感。

开门的动静不算大,但是陆谦在人群中向来是焦点,在他们三个人进来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抬头看了一眼,看见了进来的他们两个人,以及,霍衍身边的女孩。

一身简洁的白裙子,身上背着一个大提琴,年纪看上去实在是不大。她一身纯白进到这里,在这个包厢里面,像是进了妖怪洞的唐僧,格格不入,突兀又显眼。

人是陆谦和霍衍带来的,自然是由他们介绍。陆谦见霍衍没开口,他便替霍衍开了口,急着将徐一言介绍给大家。

将酒杯放下,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他们两个人的身边。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识的妹妹。徐一言,A大音乐学院的,拉大提琴的。”话音刚落,顿了顿,紧接着补充一句:“是我们霍二少的朋友。”

霍衍的朋友。

短短的这几个字,就足以让在场的所有的人对徐一言刮目相看。

霍衍是什么人,一直以来这种聚会是从来都不带着女人的,安静又低调,今天难得的带着个女孩子过来,陆谦还特意介绍是朋友。

朋友。

什么类型的朋友?

是可以做到哪一步的朋友?

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是人精,都是斗着心机长大的,都是些狐狸,什么场面看不懂?陆谦话里话外的意思有得琢磨。虽然没点明,但是就单单是霍衍带来的人这个条件,就足以让在场的所有的人好脸色对待着。

徐一言跟着霍衍坐下,坐在靠着角落里面的位置,安静不受打扰。

刚坐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打招呼。

“新鲜的妹妹?”那个敞着领口,佳人相伴的男人突然开口,探出头来看她,眼神中带着些打量,但是更多的还是轻佻:“我叫杨泽轩,霍衍的好兄弟,欢迎来玩儿。”

“这还有新鲜和不新鲜的差别?”卡其色风衣的男人突然开口,像是不赞同杨泽轩的话的意思,“这明明就是咱二哥第一个带来的小姑娘。”

“啧,漂亮啊。”但也就只是微微打量了几眼便挪开了视线,“哥哥叫沈临南,有事可以找我。”拿着酒杯的手朝着她扬了扬。

说着,又指了指角落里面的那个一身黑的男人:“他叫季行止。”

明明看样子大家都是在这个包厢里玩的,是一个圈子里面的人,但是此时此刻的徐一言却觉得,他们这几个人,才是一个小圈子,与世隔绝。

从话语间便能感受得到,兄弟和朋友的区别。

没有外人敢随便过来献殷勤的,霍衍虽说从事的工作不在这个圈子里面,但是霍家的名头,拿出来谁都不敢得罪,更何况,霍衍的身边还坐着季家那位,那位最近风头正盛,稍有不慎得罪了,有的是苦头吃,还是安分的好。

但是却不是一棒子打死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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