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医院举行的舞会,一年只有两次。开学时和学期末,为了迎接新学员和庆祝学期结束,在操场南边的大礼堂举行。
绿色草坪边上种着排排叠叶相交的梧桐树,后面矗立着一座高耸的圆顶建筑,白色椭圆型柱子支撑起四面高大的墙围,颇有点俄罗斯风格,在航医院艰苦朴素的房屋中显得鹤立鸡群。
除非有重要活动,否则大门紧锁。
这次为了筹备舞会,才让一批快毕业的老学员装饰场地。总是紧闭的门突然打开,哪怕只是一条缝也显得神秘叵测,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瞧几眼,目光流连在鲜花环绕的拱门上,蜡烛与香槟台已经摆好,引起低低的惊叹声。
航医院这个鬼地方!根本就是座监狱,甚至比等级森严的监狱还要另人望而生畏,居然还能办舞会!不用穿制服,女生随意化妆打扮,听说当天晚上十二点才熄灯,简直太不可思议。
禁闭岁月里唯一的狂欢,整个学校都笼罩在隐隐兴奋中,尤其是女生。
这周五下午,库房刚一打开,小丫头们就一窝蜂地涌进去拉行李,由于后天的舞会需要行头打扮,比平时情绪高昂几百倍。
那些在报到前精心准备的皮箱终于派上用场,一个个嗒嗒地打开,挑衣服选鞋子,配首饰拿化妆品,偌大的房间被挤个水泄不通,有的互相欣赏,有的来回打闹,女孩子们本来就声音尖细,整个楼道都是乱哄哄。
殷邵柔在走廊尽头的十班都能听到叽叽喳喳,库房可在楼道的另一头,离得十万八千里。
她笑笑,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膝盖,问:“舞会是必须参加吗?”
凌丽丽已经冲到门口的身子又转回来,满眼看外星人的神情,“柔柔你没事吧,难得一次啊,不要告诉我你不想去!”
“我腿不好。”吐吐舌头,其实是怕吵,再说她性格腼腆,根本没跳过舞,想到一大堆人摩肩擦踵还挺怕。
“不跳舞也要去凑热闹,有吃有喝的。”何雨从对侧上铺探出头,她正拿着化妆镜预习明天的妆容,毛茸茸的粉扑刚放下,眉毛才画了半边,张着嘟嘟红唇直叫唤,“咱们一起去,一个不许少。”
窗户外的阳光落下,整张脸很像白日见鬼。
尚珉啧一声,做出嫌弃模样,“我可不想和你一起,何大雨,悠着点吧,粉别涂那么厚,像面缸里爬出来的幽灵。”
何大雨是尚珉给起的外号,亲切。
“你懂什么!”幽灵努努嘴:“等会儿腮红一上就是流行的桃花妆,不白显不出红润,你以为谁都天生丽质,肤白若雪,和咱们苏区似的!”
提起苏颉,大家都愿意多说几句。
“不知道明天苏区什么打扮?”尚珉饶有兴致地琢磨,“就凭那个又细又高的身材,穿连衣裙能美死!”
“少做梦啦,我听医生大队的人说苏区都是正装,从没见过穿裙子。”一只手拿起眉笔,细心地照着画了一半的眉毛继续描。
正装?西服,燕尾服,殷邵柔满脑子飞图片。
丽丽还站在门口,不太感兴趣这个话题,直接喊:“柔柔,你的行李在几号架,我给你拉过来,好好挑一身。”她不耐烦地敲着绿油油的门框,等着最直接的回答,显然不想听到客气话。
“六号,”对方也很有眼色,“一个红色大箱子。”虽然还没决定要不要去,但提前做点准备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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