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九微怔,连忙收回了手。

“秦将军,你这是何故?”楚逐眉眼沉沉,很不客气地看向秦少安。

秦少安神色未变,笑道:“今日下朝颇早,本将军前来添置冬衣罢了,楚王爷也是来添置冬衣的吗?”

“添置冬衣?”楚逐也笑了,笑得极缓,“本王竟不知,秦将军添置冬衣需要本王的侍婢作陪。”

“怎么,着衣楼是没人了吗?”这话是对身后的陆掌柜说的。

陆掌柜心中苦笑,只恨自己今天出了一趟门。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绸庄挑选布料,突然接到夏娘子派来的人,让他赶紧回来看看,说拾九被秦将军带入成衣房了,不知在做什么。

他立刻匆匆赶回来,正巧赶上摄政王亲自前来兴师问罪,他大气都不敢出,只得默默跟在王爷身后上楼,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摊浑水。

不过话说回来,便是自己早先在此,秦少安要将拾九带进房中他也阻止不了,这么一看,他还不如不要赶回来。

陆掌柜真真肠子悔青,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是、是小人考虑不周,王爷将拾九姑娘送到小人的着衣楼学习制衣之道,小人自是倾囊相授,包括经营买卖的道理。或许因为此缘故,拾九姑娘便将自己当成了着衣楼的一份子,也将招待客人当成了分内之事。”

“哦?是么。”楚逐面色不善,冷冷的笑意似乎带了寒冰,“拾九,是这样吗?”

拾九头皮微紧,她太熟悉这样的楚逐了,这是他生气到了极点的体现。

不过,此刻也由不得她退缩,楚逐的怒火只能由她来抗,都向她发泄也没关系,她横竖早已习惯,也承受得住。

“回王爷,一切皆是拾九自作主张。拾九今日来着衣楼学习,恰逢秦将军前来添置冬衣,因陆掌柜不在,拾九没有多想,便擅自招待了秦将军。”

楚逐冷笑一声,遂问秦少安:“秦将军可有挑中的冬衣?”

秦少安面色如常,拿起手边最近的一件:“拾九姑娘耐心细致地为本将军挑选试衣,本将军颇为喜欢,这件最合适。陆掌柜,这件包下。”

“是。”陆掌柜夹在两人之间两股颤颤,诚惶诚恐地躬身上前,捧着衣服赶紧离开了是非之地。

“本王竟不知道本王的侍婢这般能干——”楚逐深沉的目光凝在拾九脸上,“既然你如此能干,也为本王挑选如何。”

“是。”拾九连忙应下,楚逐与秦少安没有起正面冲突已是谢天谢地了。

楚逐一步跨入成衣房,瞥了一眼秦少安:“秦将军自便。”

秦少安回以淡笑。

他在这里已无留下的理由,这时候也是离去最好,不过他担心楚逐迁怒于拾九,因此一时未动。

拾九心中着急,连连以眼神示意秦少安。

该聊的话方才已经聊过,秦少安怎么还不走呢?她唯恐两人之间再起争执,只想秦少安赶紧离开为好。

秦少安思忖片刻:“既然冬衣已挑,本将军也便不多留了,告辞。”

他心里明白,楚逐若怪罪于拾九,只会将拾九推得更远,况且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此刻亦尚且没有资格介入楚逐与拾九之间,留下也是无用。

待秦少安走了,楚逐命人关门,小小的成衣房便只剩下他和拾九。

“怎么试衣?”楚逐面无表情,一把扯掉自己的衣带,“是这么试么?”

“王爷!”拾九立刻跪下,低着头等他处置。

“起来。”楚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留给自己的发顶,“替本王试衣。”

拾九沉默了一瞬,咬牙应了一声“是”,起身在背后的衣架上挑了一身绛紫色丝绸衣袍。

再忍耐些时日吧。

她拿着衣服返回。

楚逐的外衣已被他自行扯掉,只剩下薄薄的单衣。

拾九不敢直视,便低着头来为他更换新衣,动作很是生.涩。

“你很不情愿?”楚逐像是成心找茬,“方才你也是这般为他换上衣服的吗?”

“回王爷,秦将军试衣时皆是他自己亲自动手,拾九背过身回避,只负责给秦将军挑选适合的衣服。”拾九胡诌一通,想平息楚逐的怒火。

“你这么说,倒显得本王要求多了。”楚逐道。

“拾九不敢!”拾九停下动作,一时不知怎么应对他的咄咄逼人。

“你还有什么不敢。”楚逐任由衣服半挂在身上,声音冷极了,“试衣?你当真觉得这个理由能够说服我?”

拾九指尖微颤,她当然知道这个理由糊弄不过去,但是她别无他法。

难道还指望她和盘托出吗?

“回王爷,不管您信与不信,拾九就是在为秦将军试衣,只是试衣而已。”拾九铁了心,一口咬死了陆掌柜的说法。

还得感谢陆掌柜当时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么个理由,否则就是要糊弄,她都还想不出糊弄的理由。

“你与秦少安不是第一次私下见面了吧。”楚逐突然一把扣住拾九的下巴,“让我猜猜,上次去太清寺,你们便私下见过了吧。”

只有那次,她是脱离了他的管控,身边只有平黎,而诵经的那几个时辰,她不在平黎的视线之内。

现在想来,诵经之事颇有蹊跷。

拾九在他大力的钳制下,费力张嘴:“回王爷……没有。”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楚逐目光幽冷地逼视着她,“上次见面,你们说了什么?这次见面,你们又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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