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湖那日,盛蕴珠一回去就在老夫人面前叽叽喳喳的,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和盛纾一见如故、两人甚是投契。

老夫人一开始自然是不以为然的。

盛蕴珠出身显贵、天真良善,哪能看清人心?那位盛侧妃保不齐就是看中了她的身份,故意和她套近乎呢。

可今日一见,老夫人便打消了先前的偏见。

盛纾模样虽甚是娇媚,但眼神纯澈。老夫人阅人无数,自然能看出盛纾不是那等心思叵测之人。

更何况,盛纾还可能是盛家的骨血。

老夫人看她,当然是越看越喜欢了。

老夫人点了点盛蕴珠的鼻尖,假意教训道:“确实是招人喜欢。依我看,你也得好好和你盛姐姐学学,多些端庄稳重才是。”

盛纾连忙道:“妹妹这性子我看挺好的,要那么多束缚做什么?”

盛蕴珠一听便嘚瑟起来了。

老夫人当然也不是真的嫌弃盛蕴珠跳脱的性子,反而因为她这性子,在一众孙女中对她最为宠爱。

*

比起月色江声,如意洲精致不少。

有亭榭楼阁、秋千画舫,举目四望,到处都是命妇、贵女们的说笑声。

盛纾与盛蕴珠、老夫人一道回到饮宴之地,比起方才,这里又多了不少人。

那些人见盛老夫人对盛纾很是亲近,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梁国公府盛家,那是什么人家?屹立近三百年而不倒的世家,不知出了多少为官为宰之人。

远的不说,就说盛老夫人的三个亲生儿子。

长子盛黎暄袭国公爵,如今官至正二品吏部尚书。

次子盛黎旸,官至正二品都指挥使,据传言他此番回京,皇帝有意升任他为从一品都督同知,授其爵位,以慰他多年驻守边关、抗击外敌的功绩。

三子盛黎曜,不如他两个兄长那般出众,但也官至都察院正四品左佥都御史。

除这三个嫡子外,另还有两个庶子,也都有官职在身。

盛家,说声满门煊赫丝毫不为过。

这盛老夫人何故要对一个毫无根基的东宫侧妃如此亲热?

好奇的目光不时地落在盛纾和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是不惧旁人的眼光。

盛纾也不在意,神情自若地与老夫人、盛蕴珠说话。

日头西沉之际,如意洲上悬挂的灯笼被陆续点亮,渡口星火点点,慕容漾身披晚霞姗姗来迟。

与她一道的,还有乐康长公主和赵嘉惠。

有乐康长公主在身侧,赵嘉惠底气十足,比那日更为倨傲。

众人相互见过礼,赵嘉惠那群手帕交相继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地恭维起她今日的装扮来。

盛纾听她们说得热闹,也抬头看了一眼。

赵嘉惠身着撒花烟罗衫并缕金挑线蝴蝶裙,裙摆上的蝴蝶栩栩如生,远了看去,好似在翩翩起舞一般。

赵嘉惠傲然地听着众人的奉承,还不忘挑衅地看着盛纾。

盛纾:……

这赵嘉惠非得和她杠上是吧?

她移开了目光,没再往那边看。

赵嘉惠见盛纾毫无羡慕、嫉妒之色,不屑地撇了撇嘴。

“县主,你今日的头面也好看,是在锦钗坊做的吧?”

工部尚书家的嫡女柳湘若一脸的艳羡。

赵嘉惠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娇笑了下,不无得意地说道:“锦钗坊可做不了我这副头面。这是我皇舅舅赏给我的,这上面镶着的珍珠都是顶好的南海珍珠,一斛便价值千金呢。”

“陛下可真疼爱县主。”

“那可不,县主可是陛下的亲外甥女呢。”

“……”

在众人的恭维声中,赵嘉惠飘飘然地走向了乐康长公主,挨着她坐下。

乐康长公主有四个儿子,就赵嘉惠这么一个女儿,对她可谓是疼爱到了心尖上,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

赵嘉惠坐下后,下意识地往对面的盛纾看去,随后对乐康长公主撒娇道:“娘,方才那小贱人给您请安,您干嘛给她好脸色?”

乐康长公主不悦地瞪了赵嘉惠一眼,轻斥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姑娘家家的,不准说那等污秽之词。”

赵嘉惠吐了吐舌头,没敢说她这都是学舌乐康长公主。

乐康长公主不忍苛责赵嘉惠,随意说了她两句也就揭过了。

“娘~”

赵嘉惠摇了摇乐康长公主的手臂,非得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为何要对盛纾有好脸色。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没心眼儿。她是太子宠妃,我明面上为难她,那岂不是和太子过不去?太子若真恼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嫁进东宫了。”

赵嘉惠面色赧然,却还是有些不服气地问道:“那我那日受的委屈,就那么算了?”

乐康长公主安抚般地拍了拍赵嘉惠的手背,宽慰道:“你放心,娘一会儿就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言罢,她暗自冷笑一声,她今日不仅要给女儿讨回公道,还要让盛纾再无可能入东宫。

她要永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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