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仵作满脸惊惧地将打开窗户抬起了一道缝隙，探出脑袋猛吸了几口外头冷冽的空气，“一定是他，他们死于同一人之手！”
“不能再查下去了。”张仵作喘着粗气，“对方已经有警觉了。孙亮能把这副尸身完完整整的带回来，便是他们给你的下马威。”
若是他们想做得隐秘些，或烧毁或沉塘，再或是毁去面容，任何一种都会让他们苦苦寻找一番。
哪怕是嫌这些麻烦，也可以直接带走夏全身上的路引文书，孙亮虽然见过夏全的画像，但未必会顺利认出遭受冰冻过的尸身。
对方却什么都没有做，甚至用了同样的手法将其杀害。
他们是在明目张胆地威胁周沉。
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嚣张。
周沉紧攥着拳头，慰道：“劳烦您再勘验一下。当年盐运使被杀，高朗提防着您，并没有全部验完盐运使的尸体。现如今，这尸身既然是他们亲自送来的，我可不想浪费了他们的良苦用心。”
张仵作只当他是疯了，硬着头皮从窗边走回到尸身跟前，重新握起验尸刀。
像是狠狠下了决心似得，他死命抿住嘴唇，下刀刨开夏全胸口的伤。
从横截面来看，夏全这处伤的形状有些不同寻常。若是寻常刀刃，以杀人者的方式下刀，伤口的形状会呈现应该是两侧等深，但夏全的伤口却是两头浅，中间深。
再结合杀人者的施力方式，张仵作思索片刻，“这是胡人惯常使用的弯刀才会形成的特有形状。”
周沉神色蓦地一惊，“凶手是胡人？”
为何吟风刚刚才说过东市有名胡人满身血腥气，转过头，孙亮拉回来的尸体就会被张仵作验出是死于胡人弯刀？
天底下，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张仵作注意到周沉的神色有异，道：“弯刀虽是胡人惯常使用的，但若是稍加联系，中原人也能使得。你向来谨慎，很少见你会早早下决断。”
周沉冷声，“是有人在故意引导我。”
京兆府有内鬼。
事关夏全的卷宗他并没有张扬，小心到从未带出过府廨。就连孙亮奔波劳累这半月多的时间，也只是以为他找夏全是为了解决夏茉娘一案遗留下的问题。
当年盐运使被杀，夏全能幸存，也并非是这伙恶徒良心未泯，动了善念。因为若是如此，夏全偷窃财物还闹上京兆府公堂的卷宗根本就不会被高朗那一伙人留下来。
时过境迁，周沉才刚刚查到夏全这个及其微渺的线索，就被人抢先一步谋杀。
对方只可能是从自己身边得到消息的。
但，能够知晓追回夏全所为的缘由，整个京兆府只有他自己、赵士谦和张仵作三人。
张仵作为人稳重，周沉历来是最为放心的。
可赵士谦……倒也不是周沉信不过他的忠心，只是他为人单纯直爽，若有心之心设下圈套向他问话，这秘密，怕是守不住多久的。
周沉叫来孙亮，吩咐他了两件事。
第一是看好吟风，第二，才是叫来赵司法过来一同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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