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本事,以前怎么不用?”

“我失忆了,才想起来。”

这个借口被谢辞故用烂了,林凡信他就有鬼。

他早就怀疑这家伙根本没失忆,哪有失忆的人光忘了往事,不忘经验与知识?

不过既然谢辞故明显不想提及过去,他也不会不长眼地刨根问底。他们只是搭伙赚钱的搭档,聚时好聚,散时好散,谁也别干涉对方的过去未来。

林凡调侃:“你不如算算我们去哪能发财。”

“都说过了,只能算一点点。”

“那你到底能算什么?”

“嗯……大体可以总结为四个规矩一个警告。”谢辞故伸出四根手指,说一条便收一根,“一,只算过去,不算未来;二,只问是否,不测详情;三,答案可推演,但不可联想;四,乱挂不二卜。警告是:不可相信卜算。”

他的卜算学自一本偶然得到的秘籍残篇,秘籍本就不全,他又没什么悟性,两重折扣打下来,只学到些许皮毛。

残篇最开头留有著书人的只言片语,前后不全,却明显透露出对卜算一道的不安。称卜算为“取巧之道,易入迷途,不可尽信”。

他不知这位“前辈”为何会如此贬斥自己的“绝学”,但前世的他多次陷入绝境,为求生,能算的不能算的都算了,将禁忌犯了个遍,看起来也没有受过什么惩罚。

只是看起来。

后来在凡世十几年里,谢辞故反复回顾自己不长的人生,越想越觉得自己周遭发生的事有许多蹊跷,像是被人在冥冥中引导,要么顺利得吓人,要么总是棋差一着。

总之不管是否与卜算有关,小心些总没错。

因此在总结前世经验与那位“前辈”的告诫后他给这一世的自己定下了这几条规矩。

林凡觉得前面几条听起来还挺像回事,但最后的警告着实太怪:“不要相信卜算,那还算什么?”

“大多时候,它还是有些用处的。”

“小部分时候呢?”

“靠自己啊!年纪轻轻,不要光想着不劳而获!”

方才还在传授“江湖骗术”的人骤然变成了“圣人君子”,林凡冷哼一声,对这番假大空的“教诲”表示了不屑。

只见谢辞故将铜板抛起又接住,如此重复了两遍。瞧他停下动作,林凡询问:“算出了什么?”

“一正一反,乱挂。”

林凡撇嘴,他就说没用了。

但谢辞故的心却沉了下来,他的问题是“这件东西的持有者是死是活”。没有问“主人”是因为当时持有它的人,不一定是它的拥有者。

卜算是一门言语游戏。依据问题,通过卜算的手段,在天机中寻找答案。问题有没有漏洞,漏洞的大小,决定了指示的准确与否。因此在问卜前斟酌好措辞非常重要。

“生死”算简单且指向明确的问题,不存在答案边界模糊,难以显示的可能,但却出了乱挂。

有问题,他要再试一试。

两人留下些许钱财,拿走了桃符碎片,又折转来到堆放船板的河滩。谢辞故用船的残骸做“引子”抛了两次铜板,看过卦象后,又紧接着抛了好几次。

“你又算了什么?”

“第一次算了当时船上的人是否全部遇难,乱挂;第二、三、四次算的是,你昨天、前天、大前天有没有背着我吃独食。”

林凡不满:“你后面几挂是什么意思啊?”他是那种人吗?

谢辞故一本正经地表示:“那是对我很重要的问题啊。”

“我看啊,你没这天赋,还是别装神弄鬼了。”

谢辞故未做辩驳。连续两卦乱卦之后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重生,失去了窥探天机的能力。于是才问了那个在林凡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挂象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看来他卜算的技能还在,那只能是卜算的问题有问题。

乱挂有两种可能。一是卜算者水平不足,二则意味着这是个不该问的问题,牵涉到足以干扰天机的存在,因此才有乱卦不二卜的规矩。

连续两次乱挂,无论是哪种解释,他都不该在这桩案子上继续借用卜算的能力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不能查了,捷径不行,就用死办法。

目前的线索不多,谢辞故打算将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放在老渔夫口中那具少掉的“尸体”上。对方很有可能是船难的唯一幸存者,是莫家弟弟则最好,哪怕不是,也能向他打听相关消息。

林凡催促:“我们接下来可以回去了吧,找不到就是找不到!直接回去和莫断行说,让他死了心。”

谢辞故将仅有的资产收回腰间:“再找找吧。沿岸朝东走,向沿途的人家打探。那幸存者没发现渔村,很可能是走了相反的方向。但愿去年重阳节前后的事,还有人记得清楚。”

重阳节?听到这个词,林凡眨了眨眼,忽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老谢,方才那个老伯说船出事是几月几号来着?”

“九月初六半夜。”

林凡用食指蹭着耳垂,一边回忆一边说:“我想起来了,莫雁声的信里好像有这么一句:‘昨日是佳节,他独在异乡,很想兄长’。”

因为那封信颇为冗长,有不少兄弟叙情的话,念书信时,林凡略过了不少他觉得没必要的信息,好在他记忆力不差,将大体内容记了下来。

中秋之时,莫雁声才托人给莫断行带了家书,没道理再另写一封。那么那段时间剩下的另一个佳节只能是重阳了。一个微妙的时间点改变了整个案子的基调。船难是九月初六发生的,而莫雁声九月初十还活着。

那他应该就是那个“幸存者”了。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谢辞故再次确认:“你确定?”

林凡又回忆了一遍,点头:“确定!”

但新的疑问又来了,既然活了下来,为什么不回去?这事不可谓不蹊跷。不用再讨论两个人都知道此时的调查点应该落到九月初十莫雁声落脚的那个地方。

林凡:“你还记不记得他信里说的镇子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花悦镇!”谢辞故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名字。

莫雁声在信里说他在那里喜欢上一个姑娘,要带回去给莫断行看。

看来,他们必须要去一趟花悦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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