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蓦地直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只她刚才盘腿坐在炕上,实在不好站,故试了一下并未成功,旁边的秦雅赶紧扶住她,生怕她一个不稳仰到后头去。后头就是炕柜,这时的家具可不像前世那种板材,都是实木的不说,上面还都有雕花,猛地撞上,怕是会磕破头。
陈氏只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她拿手紧紧抠着掌心,直掐得自己都要出血了,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当家的,你刚才说的啥?你告诉我,你那话是哄老二的,对不对?”
陈氏这副样子真是可怜得很,就连三个儿媳也觉心里过意不去。往常公爹对她们家里这几个男人就多有偏袒,她们几个也对此习以为常。但在这种大事上,公爹竟然能做到这样,可真是让她们没想到。
三人各自寻思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事咋能落到老四头上。老四才十三,让他自个儿去那地,说不准他连地都种不好,到时咋活呀?
秦大哥几个也被惊着了,老四?竟然让老四去?他到那儿能干啥呀?还就一个人,也没个帮手。干一天活回家连个热乎饭都吃不上,家里家外都得他一个人张罗。他爹这是咋了?虽说不是一个妈生的,那也是他爹亲儿子,有这么对亲儿子的吗?
虽说秦二哥自个不愿去,但是这事落到老四身上,想着自己若是老四,指不定怎么寒心呢?而秦三哥对秦四弟就只剩下同情了,还想着若不是自己这身子骨,说不好这事也能落他身上。
人常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他家指的就是他二哥。现他二哥闹腾成了,不用走了,就只能摊到老四头上了。至于秦大哥,他就没想过这事除了老二还能有别人合适。眼见陈氏这可怜样儿,连他心里都落忍,还想着以后对她好点,弥补弥补他爹的不公。
秦四弟倒是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心口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地。早先他和秦雅就讨论过这个问题,觉得他二哥不会老老实实去的。这话这么快就应验了,而他自己也做好了去的准备。
在这件事上,他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他娘。他知道他娘肯定不会同意,就想着这事由他爹提出来最好。可真当他爹提出来时,他又觉寒心不已。人都说十个指头有长有短,再是公正的人,待人也会各有轻重。
二哥昨儿才作了一场,今儿他爹就能提出来。可见他在他爹心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他心里只为他娘抱不平,这么多年下来,竟也没在他爹心里留个影。看他娘那样子,他爹事先都没通个气,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秦雅心中早有所感,自是不感意外,但同时也为原主不公。瞧瞧,这还是个儿子呢,不也能说放弃就放弃,这和被流放有什么区别?哦,区别可能是没有人看着,可以自由活动。
这么一看,还是要比流放好点。想来年后她这个闺女也要打发出门吧,总不能碍着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秦雅不无恶意地揣想。既然如此,那她就如他的意,年后就走,和秦四弟一起,带上天冬,不在这儿碍他们的眼了。
面对陈氏的质问,秦百福一声不吭,他心里有愧,不仅愧对老四,也愧对他娘。可他也没法呀,老二那脾气,若是不答应他的要求,只怕家里要闹个底朝天,这日子还怎么过哟!
这不只能牺牲老四了嘛。只他也不想这样,这不也是被逼的吗?说出去谁信,他秦百福要强了一辈子,竟然被儿子逼到这份上。以后啊,这村里人人都要说他秦百福不仁义、不公道喽!
“既你不说话,那就是真的了。看来你也心里有愧,不敢开口吧?往日里你不是说道这个不好,那个不公吗?怎么今儿临到自己身上,竟也干出这等事来?你往日的威风去哪儿了?往常我要是说你几句,你不是拍桌子吓耗子的吗?怎么现在我这么说话,你也不吱一声了?你倒是说话,你说话呀?你聋啦?”陈氏再也不想憋屈自己了,她只觉心里烧着一团火,她要是不这么吼几嗓子,这火只怕要把她烧着了。
秦大哥几个用力瞪了秦雅几眼,希冀她能拦着陈氏点。秦雅耷拉着脑袋只当没看到,既然她爹能作出这决定,就要做好承担怒火的准备。今儿就得让他知道知道,她娘也不是个面人,不会任人欺负不懂得还手。若让她说,她呀还巴不得她娘以后也能这样呢。儿子闺女都不在身边了,这男人还管他干啥,反正他心里只有那几个儿子。
听了这话,秦百福不由痛苦地抱住脑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还在想,大丫和老四也不知拦上一拦,就让她娘这么吼。那几个儿媳也是,往日里唠嗑一套一套的,临到事上,就成哑巴了,一句也憋不出来。
“老四,都怪娘,不只自己矮人一头,还带累了你。要是没有娘,你咋会遭这样事哟!我苦命的儿啊,早知如此,我就是一头撞死我也不当这个填房。可我既当初没撞死,你就得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娘受委屈。我进门这么些年,养大了老大几个,又生养了大丫和老四,我对得起你秦家,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原配。若不是摊上那样的爹娘,我又何至于到你老秦家来受这份苦。进门就有娃喊娘的日子,没经历过谁能明白有多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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